“我要跟你说几次, 我真的只是睡太熟了。www.mengyuanshucheng.com”唐艾伦一边接电话一边任由原副助把他的西装外套往他身上披, 脚步匆忙地走出接驳通道, 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终于踩上了瑞士的土地。
【……您跟我说几次没有用, 您得跟医生说。】
电话另一头传来留在国内坐镇的总裁特助季宇略带焦急的声音, 他在飞机上就已经连环微信CALL了好几轮据说‘疑似陷入昏迷状态无法唤醒’的自家上司,急的就差没下令给原千里逼停飞机了:【您的主治医生已经到位了, 请您务必第一时间去做深度检查,时间我给你约在两个小时之后……】
“知道了。”唐艾伦虽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 却也知道这种怪力乱神的事不能轻易透露出去,也就难得乖巧地答应了自家特助的安排, 没有出现明显排斥情绪。
【…………】电话那头的季宇有点懵。他其实已经做好了王八念经十万字利弊关系去说服向来讨厌深度检查的上司去做检查的心理准备, 结果小唐总这么干脆, 愣是让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梗子在脖子里、没地儿说去。
“唐总,车已经到了,直接去疗养院吗?”走在前面领路的原千里左手接电话、右手提着他的公文包, 侧过脸轻声朝他问道。
唐艾伦还接着季宇电话,只是朝她点点头示意可以,便与电话那头已经隔了大半个地球的季特助道:“还有别的事?”
季宇:【……暂时没有了。我再确认一下,您是真答应了去做——】
卡擦——嘟、嘟、嘟……
唐艾伦特别干脆地挂了他的电话, 懒得和他再说第二遍。
季宇这家伙哪儿都好, 就是有些时候实在是太过啰嗦了。
在安保人员和原副助的包围下安然坐进来接机的车驾里,唐艾伦淡定地这般想到。
而就在唐总坐车去往即将待上两个月、甚至更久的疗养院的路上这会儿,遥远时空中的另一个世界里——
——
“再坚持一下、就要走完了——”
屠长清的公鸭嗓还是那般暗哑滑稽,但此时撑着拐杖走在他前面的大皇子闻君恩却根本没那个心思去笑话他的破铜锣嗓子——
少年皇子满头大汗、神色痛苦得堪称狰狞, 这是他继昨天的首次‘康复性训练’后的第二次走路尝试,酸软无力的双腿每迈一步都犹如针扎,要不是还有拐杖撑着,他这会儿该是早就瘫倒在地了。
但即使是这样,被自家父皇又是鼓励又是拥抱还下了死命令的少年皇子依旧咬牙坚持着,即使又累又疼、双腿直发颤,也还是坚持下来了……
“198、199、200——走够了!”屠长清的数数一停,闻君恩几乎是下一秒就全身瘫软、直直地往地上摔去!小屠大夫早已做好准备,正好迈前一步接住他,连拖带抱地把他放到一旁的军资木箱子上,扶着他坐下。
“呜、、”闻君恩痛苦地弯下腰抱着酸疼难耐的膝盖,不过是堪堪走了两百步而已,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用了个干净:“长清你快帮我按按、太疼了……”
“诶,好嘞。”小屠大夫利落地掀起衣服下摆单膝跪地,小心地抬起他一条腿放在自己弓起的大腿面上,手法娴熟而轻柔地缓缓按摩着他瘦弱得只有一层皮抱着骨头、肌肉萎缩得特别厉害的腿,神色严肃认真。
“…………”闻君恩抿紧唇线,用尽全力忍住那梗在喉头的痛呼声,隐忍地轻轻吐息。
夕阳西下,此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了,大军一路疾行,这会儿人疲马乏,便在这靠近河流的宽阔地界扎营过夜。因着闻君恩的‘康复性训练’,两个小少年已然不知不觉间走到了骁骑军的扎营区域,此刻他们身边满是走来走去搭帐篷和生火做饭的后勤兵,又因为闻君恩不让伺候的宫人跟随,这会儿两位少年低调地坐在一个帐篷后边的木箱子上,来往的将士们竟一时间没发现他两在这儿。
……但还是有人发现了。
“……没这个金刚钻就甭揽瓷器活儿,走个路都虚成这样,真不知道你跟着出征的队伍是来作甚的。”
一个略带嘲讽的女孩儿声音从右边传来,坐在木箱上休息和半跪在地上给他按腿的两个少年纷纷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便看到了那个正抱着一些杂物、做天诏府骁骑军士兵打扮的小身影——
是闻君怜。
“…………”闻君恩眯了眯眼,冷声道:“你觉得你有这资格这样说我么?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罚禁闭都治不好你那点子嚣张跋扈的‘芳·华·公·主’殿下。”
少年皇子的语气比那先出言挑衅的女孩儿更糟糕,特别是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一字一顿带着各种讽刺意味直直朝那一身泥土脸蛋也脏兮兮的小公主刺去,可把那打小儿就是个暴脾气的二公主气得不轻。
“你!!”闻君怜气急败坏地一摔手里抱着的杂物,掀起袖子就作势要冲过来动手:“可把你能耐坏了是吧!病痨鬼就要有个病痨鬼的样子,本公主今天就——”
“公主请自重!”眼见着自家病弱大皇子就要挨打,屠长清立马站起来挡在闻君恩身前,皱着眉头沉声劝阻道。
闻君怜压根没把他这个小小的侍读放在眼里,嚣张跋扈惯了的小公主伸手要去推他,而就在她的手就要碰到那直挺挺地挡在那儿半点不动弹的小屠大夫之前,坐在木箱子上的闻君恩眉头一皱,冷声喝道:“你要是敢动他,我就敢去父皇面前告状!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