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开始了。”毛乐拍了他一下。
童塔塔回过神,下意识转头看向另一侧的起跑点。
所有两百米的运动员都站到了跑道上,伸腿拉筋,不停拍打着腿部。
大概是受气氛影响,系临城也停驻了脚步,站在对面望向起跑点。
不知是之前的一百米太迅速,太急促,童塔塔没来得及感受,还是因为方才便开始的心弦大乱,此时他仅仅看着选手们站到赛道上,就觉得紧张的要命。
他没忍住一把攥住毛乐的胳膊,“好紧张啊!”
起跑点处开始各就位,所有人都蹲了下去,看到鸣枪老师慢慢举起枪时,童塔塔的心脏嘭嘭嘭地快要蹦出来。
“啊啊好紧张啊!”
“你不要掐我!”毛乐龇牙咧嘴,赶紧将他扒拉开。
滕胜克蹲下前,还在调整胸前号码布的位置。
“预备。”
口令再次响起,四周一片安静。
童塔塔攥紧了手心,“天呢。”
“啪——!”枪响了。
“啊啊啊啊啊!”
四下响起激动的尖叫,各班都在奋力呐喊自己班选手的名字。
和之前的一百米不同,两百米的起跑点在弯道,终点在直道。
滕胜克在最内侧的第一赛道,由于弧度问题,起点位置是所有选手中最靠后的。因而枪一响,最外侧十道的选手嗖得一下就冲到了最前面。
但很快后面的选手纷纷冲了上来,滕胜克几乎是瞬间便超了在他前面的二道选手。
“啊啊啊!滕胜克冲啊!”末二班主要集中在起点位置,纷纷喊着他的名字。
未踏上跑道上的人,只能用声音代替拼搏的心情,沿途喜欢滕胜克的男女生不少,声嘶力竭的呐喊简直能把人的耳朵震聋。
在这样的气氛下,毛乐和童塔塔自然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站在场边高声呐喊:“加油!滕胜克加油!”
一百米过去,赛程中段,滕胜克已经超了六个赛道,毛乐在旁边咬牙切齿:“啊!咬上去啊,咬上去!”
除了一百米要求的即时爆发力外,两百米还需要一定的耐力。人体的非乳酸能系统供给的能量消耗时间,差不多就是一个一百米短跑的时间。消耗完毕后,肌肉便开始发软,从而产生疲惫感,因而后半程才是对运动员的真正考验。
童塔塔此时已经忘了之前发生的不愉快,和被扔到地上的“仇恨”。
当对方经过自己身边时,他忍不住抻着脖子大吼:“加油啊滕胜克,快跑啊!”
“注意呼吸,准备冲刺!”毛乐忍不住跟在后面跑了两步,整个人吼得脸红脖子粗。
最后70米,超七个赛道,两边啊啊哇哇的加油声响起一片。
最后45米,超八个赛道,除他之外还剩一个第四道在前面。
见状,两人整个沸腾起来。
“卧槽冲!艹他爷爷地冲啊!”毛乐连脏话都飙了出来。
最后二十米,滕胜克领先第四跑道两步。
最后十米,领先三步!
“啊啊啊!”场边一片燥烈,眼看越来越近,胜利即将浮现在眼前。
最后半米,压身,冲绳,第一!
“哇!!!”
“末二末二,谁与争锋!”
一看冠军既定,末二班的人声嘶力竭地高呼起口号,仿佛从没有哪一刻让他们如此昂首挺胸过。
杨闻在教师堆里荣光满面地鼓掌,“我们班的!一百米二百米都是我们班的!”
童塔塔有些兴奋,下意识看向对面,只见系临城也站在场边鼓掌,唇边漾着一抹清爽的笑弧。
“系临城!”童塔塔没忍住,朝赛道对面的人喊去。
闻声,系临城转头看向他。
“加油!”举起拳头震了两回。
见此,对面的人勾起了嘴角,眉宇之间洋溢着满满的自信。
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表情,童塔塔便知晓,他一定能拿到冠军。
只是,没想到会如此的……紧、张。
因着前两场跑步决赛,很多学生们从班级所在位置离开,导致各个决赛场地人满为患,老师不得不撵了一波又一波。
但当听到系临城要决赛的消息后,被赶回去的人又纷纷跑了回来。
和跳高场地间隔不远正在进行的跳绳比赛,也因此不得不往后延迟了比赛时间。
童塔塔有点庆幸早和毛乐到场边,占了个最佳位置,要不然,就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他根本不可能挤得进来,更别说看了。
眼下一些挤不进来却又想看的女生,甚至跑到了不远处的天桥上,隔着老远挥舞着不知从哪里搞来的小彩旗。
按理说这么多围观者,场地应该很聒噪,但相比之前的跑步比赛,这里简直安静得出奇。
大家除了选手过杆时一起鼓掌喝彩外,基本上没搞出太喧闹的动静。
然而越是这样安静,反而越让人觉得难受!
虽然跑步比赛时,开始和冲刺有点小紧张,但更多的其实是刺激与畅快。
大家一起嘶吼时,能将那点紧张的不适抒发出来,到最后只觉得痛快的很。
而跳高相对来说是一项比较安静的运动,尤其当运动员准备起跳前,调整呼吸与心态时,更是需要安静。
一个人安静没什么,但一群人都安静,且说话还要掩着声音悄悄说时,那种紧张、不安、忐忑,简直能把人的高血压给逼出来。
在系临城前面的选手是个体育生,最高成绩是1.97米,也是目前的最好成绩。
“那么高,我的妈呀……”童塔塔朝着杆子仰起头,“我要是能长那么高就好了。”
“来了来了。”毛乐搓了把鼻子,像自己要上场一样紧张地不停转脚。
童塔塔朝前方望去,系临城正不紧不慢地走到裁判跟前。
“啊!”童塔塔下意识想喊,但遭到四周人一顿奚落,“别出声,稍微安静点!”
不远处,系临城不知跟裁判说了什么,原本落得很低的横杆一下子抬高了许多。
童塔塔向前顷身,努力想要看清标杆,“一八……零……”
“他免跳了,”毛乐说,“没从最低的起始高度起跳,直接省过前面,从预赛高度开始。”
“哇……还能免跳,”童塔塔光听就觉得很牛逼,“一米八啊,比我高这——”
“你真是够了,每回有人跳你都要丈量一下自己的个头……”毛乐无语。
“没办法,只有这样,我才能体会到那高度到底有多高啊,”童塔塔苦哈哈地说,“要不然,对我来说都是数字……”
说话间,系临城已经走到了距离横杆几米远的斜方。
此时已至午后快三点,气温已经过去了最恼人的时刻,但阳光依旧灿烂。
系临城站在助跑起始点抻了两下胳膊,围观者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呼吸。
童塔塔深吸了口气,“不行了,我好紧张。”
“啧,安静点。”毛乐弹了他一下。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身影开始小幅度起跑。
速度不紧不慢,直至距离横杆仅几步远时转换为大跨步,一、二、三步跨过,单脚起跳。
跃起时,脚下像踩了弹簧般将双腿腾起,一前一后像雄鹰浅翱前的刹时振翅。
颀顺的身条微微压低,黑色的捷影划过杆上,随即收势落地,抵着软垫360度翻身,利落下垫。
“喔——!”四周发出惊呼,啪啪的鼓掌声吓得还在愣神的童塔塔一哆嗦。
“卧槽,”毛乐一边摇头一边拍手,“这跨姿,真尼玛可以……”
童塔塔的视线,仍旧紧紧地锁在不远处那道黑白交映的身影上。
下垫后,系临城稍微扯了一下上衣,边朝起点走,边回头对升杆人员比了个手势。
后者回了OK,随即横杆被上调了五个刻度。
“果然要挑战185了。”
毛乐一脸期待地搓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