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女人听到夸奖耸了耸肩：“谁让我是大美女！”

她正笑，黎婉君倒是问她：“来都来了，你不进去打个招呼吗？”

刚想拒绝，谁知身后突然来了人。

简聆背对着不知来人是谁，但黎婉君瞬间变化的脸色和默不作声的反应已说明一切。

错身而过时，余光望见了预料中人的侧脸，而后剩背影。

口红色号比上一回在建材城见面时的要低调合适，白色海马毛长大衣搭深紫包臀连衣裙，还是那么爱金耳饰。

昏暗的彩灯下，陈雅婕似乎并未认出她们，径直往包厢方向走。

走廊里回荡着她红色高跟鞋和从两侧包厢里传出的鬼哭狼嚎。

等她消失，简聆才开口：“还打什么招呼啊，她都来了……你还不如跟我一起走。”

黎婉君纠结不了一会儿，眼咕噜一转，念叨着：“之前也没说转学的也来啊……也行，趁现在大部队还没到，我回去拿东西，咱约会去。”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两人连转角都没走出，迎面而来几十个同学便把她俩逮住，怂恿着又往回走了。

而入包厢后，大家互相看着眼色，自觉将她和陈雅婕隔开。

后者似乎不打算旧事重提，简聆也轻松，若是如此相处在同一空间倒也两厢无事。

其实每年的聚会，也就是念一下昔日旧事，后场基本是聊现状以及未来发展，彻底成为成年人的社交活动。

简聆是不爱这种人情活动的，她的人情早在应付工作中消耗殆尽，所以一般能推脱的就推脱。

然而今夜不巧，她来了。

“诶，这果酒不错，林楠子自己酿的。”黎婉君从人堆里钻出来，给简聆拿了一瓶农夫山泉包装的酒。

“她家果园的？”简聆对林楠子家的果酒记忆犹新。

当年林楠子和她交情还不错，邀请过黎婉君，简聆还有另外几个玩得不错的同学一起去林家果园玩。

印象中她家种的肚脐橙特别特别好吃，无核还鲜甜。

至于果酒就更不用说了。

简聆隔着人堆准确地和林楠子对上眼，互相笑着点头算打了声招呼。

“让我尝尝……”她伸手就要拿。

“诶，你别多喝啊，给我剩点，她让我俩分来着。”黎婉君将瓶子举高，警告再警告。

简聆从桌上杯袋里拿了个塑料杯：“我用杯子喝，放心。”

好友仍不放心：“少喝点，度数不低。”

她拎着杯子和瓶子朝对方眨巴眨巴眼，让人放心，黎婉君才舍得往玩游戏的那群人走。

覃抒言刚从杉市殡仪馆出来就被保安室的林大爷叫住：“哎，小覃，过来拿快递！”

“你养猫了？”林大爷笑吟吟地问，顺手给人指了指地上画着猫猫头的快递盒。

“没呢。”覃抒言工作刚结束，还没从严肃的氛围里彻底脱身，眼下有些疲惫寡言。

他将单肩包往身后撇，弯腰将小箱子拿起来。

瞄了一眼单子，原是他前几日下单的猫条。

大爷前后甩着手往保安室的方向走：“怎么这几天不见那个头发黄黄的姑娘了？”

之前他下班去接她，偶尔几次刚接到人，又收到信息要回来殡仪馆入殓，大爷就一直惦记着简聆。

覃抒言脑袋里现出简聆那头掉色得差不多的大波浪，随口答：“她最近很忙。”

“这么忙啊，那可怎么追啊？”林大爷瘪嘴。

听见大爷碎嘴替他着急，覃抒言发笑：“放心，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覃抒言上了车，微信还未见回复。

他点开聊天框，一小时前发的“你在家吗？”就这么晾在上面。

想了想，指尖快速在键盘上移动：“我买了猫条给听听，去你家正好顺路给你吧。”

已是夜里十点十七分，车里有些冷，他看着手机那盏提示灯迟迟未亮有些耐不住了。

快递盒上的可爱猫猫头从副驾底下露出一只，他盯着看了许久，最终在十点半的时候放弃等待。

车子刚打着火，一个微信电话就打到。

手上停了转方向盘的动作，又挪回车位，覃抒言这才分神侧眸一看，竟然是简聆找他。

被晾了许久的人此刻收到回音，慌张得摁了好几下也没戳中接听键：“喂喂……”

“喂，是覃抒言吗？”

嗯？这不是简聆的声音。

“你是谁？”他警惕，听背景音还挺吵。

“我黎婉君啊。”

覃抒言这才将声音和人对上，恍然：“哦，怎么了？怎么是你打的电话？”

黎婉君那边好像在和谁推脱，音量键摁到最大，他捕捉到似乎是简聆在支支吾吾的声音，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声。

“喂？”他有些急。

“诶，我看你给小聆发的你顺路去她家，你能不能过来接她一下……卧槽，你别吐我身上！”

这回覃抒言才明白，原来这人一晚上不回信息是跑去喝酒了。

“你们在哪里？”

他刚说完，那边就传来一句清晰的，带着一丝委屈的声音：“你还信不过我吗？”

原来是冯大律师。

那他可等不及了。

重新打火，车子率先开出路口，在深夜城市绚烂的霓虹灯下蠢蠢欲动。

“C商都南门……你找别人茶去！”

覃抒言算是忍不住嗤笑，给人最后的答复：“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