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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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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意外。

以至于风和告白扑簌簌地吹过耳畔时,她快要忘记呼吸。

“我喜欢你。”

男人再次,用那双深黑的瞳,将无尽爱意传递到她的眼底。

他们不过并肩,然后在她的始料未及里,面向她。

江畔霓虹灯在他的侧脸上留下绚烂的痕迹,耳垂上的那颗黑色玻璃珠,也散发着细碎的金色,几乎模糊了光与影的界限。

覃抒言再次开口,声线沉着,隐约有细微的颤抖。

此刻不是作为西早,也不是任何人的声线。

如同骤雨后掀起的青草香,带来大地沉着的焕然。

他就是他。

“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简聆倏地笑了。

是释然,是对他真心无可置疑。

然后双手轻轻去扯他的卫衣,于是对面人顺势弯腰,她再张开双臂去深深圈住他脖颈。

她要热烈地拥抱这份在乌龙里跌跌撞撞,朝她跑来的爱。

“好啊。”

又是一阵风,樱花瓣夹杂春意落下,淌入爱的长流,她在他耳畔温柔回答。

当那句应允落在他的耳畔,覃抒言能感受到的,除了一个温柔怀抱,还有心脏在猛烈地鼓噪。

他真的得到了吗?

是来自十三年前的暗恋,遥遥遇见回响。

那些曾经如梦似影的旁观好像还在昨日。

害怕这是梦境,再用力拥抱会碎掉,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他强迫自己冷静,直至双手怀抱,炙热体温将两人的影子拼凑。

是前所未有的,关于安心的具象。

一颗心在星夜里摇晃不够,要两颗心融合,在漫长沉寂的时光里燃灼。

直到送她到楼下,他都还没从告白成功的余温里抽离。

“那我就先走了?”简聆边抽安全带,边顺口说。

覃抒言突然就觉着委屈,怎么这人一点谈了恋爱的温存都不给……

新鲜热辣的男朋友放在这里,走得这么干脆……

“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聊完?”

“他怎么这么好玩……”

石子清在视频那头笑得放肆。

许久未见,一头齐耳短发也已蓄至及肩,将往日凌厉减了几分。

简聆将麦片碗放下,手机面对面架上。

到家后,她就立马将在一起的事情发给了几个好友。

英国正是下午,石子清刚好外出回来,看见信息就拨来视频。

“我还记得刚接单那天,我问你对这位帅哥感不感冒,你说什么来着?”那双吊梢眼微眯,曾经在情场上骁勇善战的狐狸又开始动歪脑筋。

她模拟着简聆当时嫌弃的神情:“好像是说‘别挑拨我们之间单纯的甲乙方关系’……”

“行了行了,我撤回!”简聆可没她这么厚脸皮玩情景再现,连忙打断她施法。

告白前她听着覃抒言的讲述,倒是来了灵感,此刻画板摆在面前,手上抓着笔,脑子里却泡满了方才男友极尽委屈的脸。

分明是他锁了门,把她困在这暧昧的四角空间里,脸上却好似是她又欺负了他,还小声嘟囔着:“才当了正宫,怎么连句惜别的话也不说……”

熄火后连交错呼吸声都听得如此清晰,简聆就眼瞧着这人径直捉了她手去,边说着什么“我可是等你很久了”,一边探头来轻啄她手心。

唇瓣嵌上她掌心时,指腹蹭过他的脸颊,酥酥麻麻的恍如过电。

而那时蕴着落寞的眼,却不知在何时轮换了神色,抬眸时光影错落在骨感深邃的脸上,游离在缱绻之外,似乎多了几分掳掠得逞后的狡黠……

唉,完了,满脑都是他……她不由闭眼悔恨。

“那他后来呢?亲了你手心之后呢?”

狐狸精明地挑了挑细长的眉,明明相距甚远,该八卦的永远要在第一线。

思绪很自然地被人的话引导到那个掌心吻后。

不过是她羞得脸涨红,在他一句蛊惑的“晚安”后,匆匆回了句同样的话,就在覃抒言的轻笑里落荒而逃罢了。

该死……这人是怎么做到平常总爱吊儿郎当,一到这种时候又正经得让人完全经不住的……

视线晃啊晃,偶然瞥到屏幕,才发觉石子清正意味深长地盯着镜头,这道视线显然是在嘲笑……

终于注意到小窗里她愈发绯红的脸颊明晃晃,将自己在想入非非的事情摆上台面。

啊!头大!

她抓起画板往脸上一摁,只露出一双眼,恨恨地埋怨:“笑什么笑!倒是你,和王施闻怎么样了?”

祸水东引,这下可把对方问到痛点。

眼瞅着石子清抿了抿嘴,眼神忽闪:“好久没联系了……跟我说他干什么啊?”

“哟哟,”简聆这下来了底气,找回了点主场风范,脸红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时就下脸了,画板也往旁边一摆,先跟好姐妹唠唠嗑,“你上次不是还说借了他钱吗?他失联了怎么还钱?”

她长臂一捞,麦片碗归到眼前一勺一勺入肚,不是她说,今晚散步消食得实在太快了,这才不到十一点就又饿了。

石子清慢吞吞:“他早还了。”

这下轮到简聆讶异:“十万?他哪里来的钱?”

上次石子清提起王施闻借钱的事还是在年前,他出国留学本就是拖了石子清的福,住的用的穿的吃的都是她的。

本以为王施闻一下子又来十万加码,怎么说也要一年半载才能赚回来……

“他怎么发财的?详细说说。”

“不太清楚。”镜头动荡,石子清似乎是把手机靠在某处,画面到了她家的厨房。

咽下一口麦片,简聆又往里面添了些坚果:“我还以为你说的‘好久没联系’是哄我的呢,原来你们是真不联系……那他现在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向来直截了当。

画面外传来悠悠一句:“债务关系罢了。”

“你俩该不会缘尽于此了吧?”简聆发出质疑。

谁知石子清一手捧着咖啡杯,努着嘴来了一句:“照这么看还真有可能。”

两人又随便扯了几句关于J娱乐的事。

上次因为林奶奶的事情,简聆没参与石子清和冯启喻的见面。

据好友反馈,冯启喻提供的信息有待考究,但她也不愿意再与他联系。

毕竟是敌方的人,再说了,石子清心里总觉得惴惴不安,她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如今石子清这方还在按计划取证中,过程就暂不透露,总之也算有条不紊,狐狸表示这笔账迟早要算。

与好友尽兴过后,挂了电话,眼看十二点将到,洗完澡她还是落座书桌前,开始专注于手稿设计。

昏暗弥漫,她点灯如同先锋在未知里穿梭,手执细笔将飞驰的灵感描摹。

一百八十平方米的住宅在她的脑海里聚成缩略图,幻化得逐渐立体。

入门玄关处增设墙体挖窗,置陶器并入干枝,使其曲折攀出墙外,意在打破拘束,辅以灯带营造沉稳氛围。

地板质感采用哑光柔和大地色系,墙体处理均为弧形,白色蔓延至客厅,沙发后背景墙不走踢脚线,采取硬包从天花直落地板,运用特色手绘丝织技艺勾勒竹子各异形态,使场景更显雅致。

家具则采用布艺软包与檀木结合设计,在空间上并未将家具或装饰填满,处处留有余地。

但若说真正呼应比赛中“家”的主题,简聆更有巧思。

覃抒言那些句话说得没错。

“家是一种爱在心底口难开。”

“数千万个家庭,都有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

“家的公式不止一条,爱的也是。”

“家和爱并不能画上等号。”

“所以最后的归宿,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我们必须要爱自己。”

她在空间里采用了大量屏风或以屏风概念的家具或是装饰。

比如在书房墙体上大胆地挖空留圆,再饰以斜松。

比如在客厅背景上放上一扇丝质屏风,衬上柔光灯,格外温润。

比如在通往主卧的墙壁上采用斯卡帕叠级的设计方法,运用数条直线分层分级带来多面性的美。

白天似乎凌厉,或是借由屏风或是断枝潜藏在日光中不安,然而夜晚又以各类光线转折,更显柔和,好似盈盈一烛火,在寒冬里跳跃,引人皈依。

在她的设计图稿中,常见理性与感性反复跳跃,擅长运用大量过渡或强烈对比的色彩使空间处于现实与梦境中错乱的遐想中。

而这种看似混乱的手法却如此和谐,甚至她能够精准把控人的感官,点到为止,却不影响留有余韵,回味悠长。

她在房屋整体的设计中处处不提家的温馨,区别与其他选手或刻意彰显,或是出格定义,他在巧妙的明暗之间,摸到证明的诀窍。

她的设计灵感很好地印证了家的矛盾性,尤其是房屋最后提交时她为它命名的名字——“欲盖弥彰”。

家是一种欲盖弥彰。

它是一个具象,水泥下容纳了具有血缘关系的,彼此的存在。

却难掩人心疏离,各怀心思。

它是一个虚影,在名为“亲情”的情感缠绕下攀附着悄然生长。

有时我们会被它扼住呼吸,在稀薄的空气边缘划出自我的分界线,感受渴望自由的脉搏。

总是被扯住,总是被放任。

这份羁绊是痛苦的开端,也是幸福的源泉。

得者如虎添翼,滋养骨肉,失者或辗转沼泽,或决意凌云,辟出独属自我的阳关大道。

但不论是哪一种,归根于心都是对自我的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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