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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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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屋的左侧,吼叫呼叱之声,已经沉默,却不时暴起轰声大笑来。

终于走近了。

“老不死!站住!”

倚地屋角的大汉叱叫,但并未移动原来的姿势。

文俊置之不理,脚步瞒珊,半闭着眼,仍点着拐杖,一步步走来。

“站住!你他娘的聋啦!”

大汉的山羊眼一瞪,站直了。

文俊装就装到底,仍向前走。

大汉往上冲,嘴角上挂着残忍的阴笑,若无其事地走到路中。

文俊心中明白,贼人既然敢公然封锁徐家湾,就是不许外人进来助拳,假使自己硬闯,贼人势必全力截击。

也许会对徐家湾不利,所以他准备用软的。

忍口恶气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他仍然向前走,终于距大汉只有八尺了。

大汉阴阴一笑,突然一个箭步纵近,“砰”一声脆响,文俊换了一耳光。

他“哎哟”一声,幌幌荡荡踉跄后退,终于一跤跌倒。

他张着嗓子,抚着脸颊,叫嚷:“天杀的,是谁和我老儿过不去呀?”

仍在嚷:你是谁?敢不怕天报?谁不知羊角拗的王聋瞎可怜?你……你竟……打我这入土大半的人。”

天呀,怎不报应他呢?”

他终于爬起来了。

怪!

嘴角竟有血水流出,真象受伤极重,他连站也站不稳。

咳了几声,叉腰站立路中,吐血水。

说道:“我跟你拼了!天杀的。”

他踉跄前冲,打狗棒乱扫,漫无章法,却向路侧乱打。

大汉却一声不响,叉腰站立路中,那山羊眼凶芒暴射。

阴沉残忍的狞笑更深,看了文俊那可怜的神情,他毫不动容,反而跨前两步,“啪”一声响,又给文俊的背上包裹拍了一记毒掌。

文俊站立不稳,急向着前一栽,仍掉打狗棒摔倒。

但不等他倒地,已被大汉抓小鸡似的,提起挟在胁下,文俊一声不吭,假装晕厥。

半躺在柳树那边的另一大汉,若无其事的说道:“丁兄,屋后有个大粪坑,把他扔进去算了。”

“不。”

大汉挟着文俊向中间那间大院走去。

一面走一面说道:

“姜老大大概没剥过这半条命的老皮,试试也好。假使有那么一天,令主要他剥这种皮,皮未剥下人却死了,哼,他当不倒霉,咱老丁且成全他一次。”

“哈哈,你免操心。”

柳树下大汉笑道:

“姜老大还要你成全?笑话!老人皮最易剥,只消片刻就大功告成。”

“你别去麻烦他,他正在动手剥最难下手的小孩皮呢?”

挟文俊的大汉没理同伴的话,大踏步走了。

文俊却听得毛骨惊然,也怒火如焚,他假使不是亲眼看见绿眼王屠村活剥的事,真不信世间真有这种残忍得毛骨惊然毫无人性的人。

他心中说:“这些人,要不把他们杀光,不知还要造孽,我可顾不了这许多了!”

大院场上血腥冲天,惨绝人寰。

长江右岸那一幕惨事又重演,文俊只觉热血沸腾。

他心酸已极。

六名大汉抱胸而立,发出阵阵狂笑,其中之一执一把牛耳尖刀,口中含了一把象是木片削成的弓形长物,正在翻转一个浑身赤,年约十岁左右小童的躯体。

似要动手。

近处躺着两具血淋的尸体,没有皮,但仍在抽搐。

皮就堆在一旁。

有一个大汉说:“姜老大未动手,这娃就死啦!你没有汪爷高明。”

姜老大取下口中物,哼了一声说:

“笑话,他敢死?哼!一碗冷水他就活了,点上他的人中穴也成,瞧我的。”

他沾指向小童人中穴一捺一揉。

“姜老大,我成全……”

大汉挟着文俊,刚踏入人丛。

就在六个在汉转首一看的瞬间,人影一闪,已经倒了两个。

文俊恶向胆边生,急如狂负,形如疯虎,掌拍如飞。

眨眼间立毙五名。

姜老大大吼一声,牛耳尖刀猛砍,文俊张开五指,一把抓住握刀右腕,虎腰一挫,抓住他的右足,只一拉,姜老大狂叫一声,右臂分家。

文俊扔下残臂,分握左右足,喝声:

“你该万死。”

姜老大会分身法,分成两段。

另一大汉惊得呆住了,只能张口结舌瞪大狗眼。

文俊已红了眼,一掌拍破他的天灵盖,飞超一足,尸身向外疾飞。

柳树下那大汉听到这儿有人惨叫,飞提刀向这儿奔来。

刚转入屋角,尸身已迎面扑到,他想也没想,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大吼一声,就是一招“力劈华山”.尸身分成两段,血溅了他一头一脸。

文俊飞步赶到,不容他张目,虎弯腕疾伸,抓住他一条腿,向墙角抡去,“扑”一声,成了偏鸭子。

半里外。烟波浩翰的长湖,最易埋灭死尸。

把他们扔入湖中烂泥团里。

文俊救了小童,对他说道:“孩子,逃命去吧!由这儿往东走,不可将这事说出,不然性命难保。”

小童眼中射出怨毒的寒芒,爬下叩了三个响头。

说道:“多谢伯伯救命之恩,我叫范方,家住潜江,随三叔到荆州投奔姨母处学生意,杀我三叔的贼人呢?”

“我全给杀光,用不着你报仇了。”

掏出一把银钞送给他,又说:“回潜江吧!此道不通,十天半月后方可前往,快走吧。”

他拾起一把单刀挟在胁下,沿着小径右侧如飞而去。

不到半坦克,又有一所农舍,农舍前短草堆有五个劲装大汉持刀假睡,只有一个人提刀戒备。

文俊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掩近,突起发难。

五粒黑棋子闪电似地飞出,身形猛进,几如猛虎扑羊。

快、狠、准刀下绝情,寒芒过处血光飞溅。

五大汉不过是走卒巡更之流,怎禁得起文俊急如雷电般的全力一赴的一击。

刀过之处无声无息,简直没有他们喊叫呼嚎的余地。

将尸体丢入草丛中,续向内侵,不到百十丈,来路处响起蹄声。

一匹健马狂奔而至,文俊恨透了这些人,咬牙切齿地闪到路旁。

准备出手。

马越来越近,马上人却不是劲装大汉,而是一个庄客打扮的十六八岁少年人,神情惨淡驱马狂奔。

文俊心中一动,暗说:

“这人穿着打扮不似阎王令的爪牙,我得阻止他前往送死。”

四顾无人,他提刀纵至文俊身前停下。

马上少年目光迟滞,木然他说道:

“不用费心了,果被他们料中,云梦双侠行侠江湖。不能前来助拳,阁下有什么吩咐,请说吧!”

文俊不由一怔,冷然他说:

“你想要我老人家吩咐什么?”

“不管什么,我传到就是。仁义大爷虽请不到人来助拳,但还能接待你们。”

文俊恍然大悟,急靠前两步,少年脸色一变,策马退后数步。

冷笑道:“阁下想怎样?哼!你们的主人曾口出狂言,说是决斗之前,可任由徐家的人往请救兵,绝不阻拦,你是否不知?”

文俊沉声问道:

“兄弟,你是徐家湾的?”

“当然,这是本庄信物。”

他在鞍旁抽出一条印牌幌了幌,上面有三个大字:徐家湾。

文俊扔单刀,急问道:

“兄弟,你曾听延芳说过,他有一位拜兄么?”

少年惊奇他说道:

“确有此事,芳兄弟是我的堂弟,我叫延玉,你是谁?”

文俊肿下人皮面具,现出真容,说道:“我就是他的拜兄弟,玉兄弟,下来,借一步说话。”

少年看他现出神采照人的俊面,毫不思索地一跃下马,抢前两步抱拳一礼道:“芳兄弟曾经说起过,你是文俊?”

“文俊是我的名字,事急矣,把你的衣着马匹换给我,免得多费手脚,可以通行么?”

“可以,徐家的壮汉,凡是去请人的都可以,就是大爷一家老小不行。”

文俊一面脱掉衣衫,一面说道:

“玉哥,快,你不要回去了,就在九江候讯,这里的贼人全被我宰了,藏不住。”

抢过延玉上身穿上,又道:“大爷可好?”

“身中奇毒,内腑受伤,目下……”

“珍重!”

文俊不等他说完,飞身上马狂左疾驰而去。

延玉穿上衣衫,木然他说道:

“延玉岂是偷生小人,死,也得死在徐家湾。”

他昂然举步,大踏步向徐家湾走去。

三里外就是徐家湾,转过数座树林,已经可以看到房舍。

最后一座林缘边,把守着两个面貌狰狞的人。

延玉毫无所惧,昂然直进。

“站住!什么人?”

左面大汉在叫。

延玉站住亮身说道:“徐家湾仁义大爷的堂孙,徐延玉。”

“你来送死?”

“正是,你敢让本少爷回村,不一定是你死还是我死,初五日就可分晓。”

“你对咱们前面两拔人,可也是这么说的吗?”

“你猜又对了,他们有种,还约定初五日咱们先动手较重,你是否也想定约?”

“大爷叫赤练蛇杨林,也有此意,别忘了,初五日。咱们死约会。”

他闪在一旁冷笑。

“一言为定。”

延玉也回了他一身冷笑,大踏步走了。

延芳兄妹在林中长吁短叹,神色充满了绝望、哀伤、凄凉的表情。

他们不住地来回走看。

徐家湾村落响起蹄声,急骤如雨,兄妹俩抬头一看,全都一怔。

延芳道:“那是玉哥的马,人却不像,玉哥没有那么高大,骑术也没有这么精深,是谁呢?”

马转出小径,向松林中急射,已看清面目了。

延芝用手抹去疲倦的双眸,突然大叫道:“俊哥哥,俊哥哥!啊!”

她双手向天,激动得摇摇若倒。

延芳也大叫一声,向前一踉跄,说时迟,那时快,文俊丢单骑,凌空急射。

三兄妹紧紧拥在一起,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英雄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这三个不仅只伤心,可说七情惧至,恍如隔世,怎能不热泪盈眶?

良久,才松开拥抱,急促他说道:“一切以后再谈,听玉哥哥说到,爷爷在中奇毒,内腑受伤,快带我前往,也许我能尽力。”

松林距庄门约有半里,芝姑娘在前引路,文俊取下包裹居中,延芳牵坐骑在后,急步入庄。

庄中戒备森严,如临大敌。

门楼之下,站着一个虎目含威的僧人,正含笑向文俊注视。

文俊抱步上前,挂上包裹,躬身一礼道:“大师别来无恙,晚辈参见。”

僧人合掌回礼,呵呵一笑道:

“哥儿一向可好?湖口一别数月,你那义姐呢?”

和尚正是湖口官道中,追踪迷魂魔女吴芳芳的无影憎,他那威猛的像,文俊一看便知,郎声答道:

芳姐已北返河南归德府,与晚辈在湖口分手,音信不通,不知现下如何?”

一旁的延芝讶然问道“俊哥哥,你与无影大师相识。那可好!”

文俊面一红,难以置答,无影僧已经哈哈一笑道:“芝丫头,不但我们曾经相识,你爷爷又何曾与他生疏?

要不是哥儿功力深厚,也入场我和尚还想打上一架呢!你爷爷就曾说过,江湖中论功力身,后起之秀四家,椎有哥儿可当之无愧,你是信不信?”

“芝儿绝无怀疑。”

延芝瞥了文俊一眼,又说:

“晚辈暂行告退,须探望爷爷伤势,暇时再恭聆前辈教诲。”

“九绝掌碎肤毁肌,再加上歹毒奇药,要不是徐檀越功力深厚,恐怕早就……”

唉!除了少林的八宝紫金夺命丹,恐也难拖过今晚,我们一起去吧!”

“大师,我爷爷……”兄妹俩齐声紧问,脸上变色。

无影僧一面走,一面说道:

“要来的总是要来的,早些告诉你们,比临变无措好得多,准备承受那沉痛的打击吧!”

“请问大师,爷爷拓宝可曾疾散?”

文俊问道。

所谓三宝,指的是精。气、神。

“那倒不会,但支持不会大久,可怕的是肩骨所中暗器之伤,整个肩背并无红肿之象。

仅有无数金色细线向四周蔓延,已经快布满上身了。”

“是否在眼球中,也有这种金色细丝?”

文俊问道。

无影曾诧异地止步,回头注视着文俊。

惑然他说道:“有,你似乎知道这种毒物,是么?”

文俊接着说:“是,在脊心大穴起,有一条可以游动的金丝,至发根左右分行,没于身后的藏血穴。”

“是啊!你真的知道哩!”无影曾惊奇他说,延芝惶然地问:“俊哥哥,爷爷可有救?”

文俊不答,继续问道:

“金色细丝如穿过乳根穴,即不再向前,乳球将变成金色,爷爷的乳球,并没变成金色吧?”

“没有,今晨金丝恰好抵达乳根穴。”

“还好!”文俊长吁一口长气说:“这是爷爷功力深厚,用力功迫行将窜入心脏的一股暖流之故,如没有精深的乾元真气,经千垂百练一甲以上的修为绝止不住这股暖流、不然,爷爷恐怕在辰时未,就已……我们快一步!”

“哥儿我和尚坐井观天小看你了!”他急急在前领路,又说道:“这是何种毒物?”

“金蛇丝菌”

无影僧惊恐万状地回头问道:

“什么?是产自北大山,可臻人于疯,疯者咬入,中者必死的金丝菌?”

“正是此物,假使乳珠变成金色,只有一条路可走,击毙后立时举火焚烧,不然,凡是看见的人畜,将无一幸兔,祸患无穷。”

“这恶贼!”

无影僧恨恨地骂。

文俊紧问:“谁?”

叶大报应神的辛啸天,他的外号叫百毒书生,除他不会有别人。”

“他如果没死在星子,我可要他横尸徐家湾,哼!”

和尚有点不信地问道:

“你和他在星子见过面?”

“我打他一枚牛毛针,可惜我的针没有毒,下次见面,非教他死在毒针中不可。”

百毒书生精力精纯,喜使奇毒,江湖上名头之高,不在黑白无常之下。

丈俊说他伤了之恶贼,还大言要他横尸徐家湾,以毒攻毒要他的老命。

无影僧真不明白这小娃娃能否办得到,正想再问,已经上了青石台阶,大庭外老小五个在台阶上揖客。

延芝象只口巢乳燕,飞人左手一个中年人怀中,喜孜孜他说:

“爹,俊哥来了!”

文俊抢入数步,他不惯叩见的礼俗,仅向众人长揖到地,再向延芳说:

“芳弟,请代愚兄引见诸位尊长。”

中间须发皆白的老人,是九现云龙的亲弟徐占魁,文俊得称他一声祖叔。

延芝倚着的方面大耳中年人,是延芳兄妹的生父,文俊跟着两兄妹叫爹。

右首是个白净面皮虎目剑眉的中年人,是两小的姑爹,叫方正人。

最左的一个,身穿劲装,伟岸雄壮的中年黑凛凛大汉,乃本地建阳镇大名鼎鼎的金钩任叔同,是延芳生父徐天德的好友。

文俊一一行礼,耽误了许多时间,无影僧却嚷道:

“这些俗礼免了吧!留得晚间也不为迟,快替我那老朋友抢些时间,哥儿,不反对吧?”

“事不宜迟,这就走。”向众人拱手道:“俊儿先替爷爷疗毒,排毒。”

天德惊奇地问:

“孩子,你能治?”

“天德,别罗嗦,和尚比你还惊奇,快!”

内间里,九现云龙气若游丝,奄奄一息,高大魁伟的身躯,似是萎缩了,眼中散神,手足瘫软。

脸上色如死灰,房间里都是女人,个人掩掩面而位。

徐天德一进屋,便亮声叫道:

“芳儿的拜兄到,女眷回避。”

又和和尚笑道:“别怪小侄,内里容不下这么多人,绝非生分。”

“当然,当然。”

和尚笑说:“俊哥儿对病情恍如亲见,和尚得看看他如何下药。”

女眷们走了,大家方涌进内问,文俊心中有数,不慌不忙,先吩咐备水应用,然后揭开薄衣现出九现云龙那微泛红光的胸膛。

他一面解开衣衫内藏的蓝色大革囊,一面心中暗说:

原来就是湖口官道中,与无影僧人同时现身的老人,怪不得临行时,无影僧曾叫他孽障,骨肉连心,他老人家就是去找孙女儿去的。”

蓝色革囊一现,无影僧惊叫一声说:“百毒天尊的蓝革囊!”

文俊一面答,一面搬出两只小玉瓶,置于几旁,说道。

“是的,五怪中他还算是个好人,以目前推论,可以如此说。”

他运指如风,在九现云龙的胸前急点,并不是点穴,而是向千百条金色的皮下细丝下指。

按住藏血穴向下一滑,翻过九现云龙的身躯,如法炮制。

片刻,又将身躯翻正,户见隐泛金光的胸部,更为光彩。

而每一寸肌肉,似乎都在颤动,跳跃。

这期间,九现云龙毫无知觉,如同死人一般。

文俊打开一只玉瓶,一股令人忍不住打喷嚏的辛辣气味,冲得众人几乎存身不住。

他倒出一粒豆大的蓝色丹药,用内劲度人九现云龙腹中。

放好玉瓶,用掌在老人家胸腹间缓缓推拿。

“有百毒天尊的门人在,老朋友准死不了啦!”

和尚吁出一口气道:

“百毒书生到克星了呀!”

“晚辈不是百毒天尊的弟子。”文俊一面推拿,一面说,“他老人家在南昌附近,赐晚辈这个革囊,嘱晚辈作为救世之用,其实毒药并不多,有引进绝毒药,却是救人的良药。”

“这做以毒攻毒,孩子,我懂,这蓝色丹药也是毒药?”

“是的,专腑五脏,却又可解经脉中变血腐脉之毒。”

金色蛇菌生于阴寒,却又酷热,可令血变异物,先于人体内变化,再由人体传出时,触者必死。

爷爷体内菌毒虽未全变但沾着后麻烦得很。等会儿须埋地下五尺,方可免人畜遭害,准备放血。”

天将盆子移到床边,文俊扶起老人家的上身,用指甲在肩骨那小小牛毛针口处,“嗤”

一声划开一条小缝,金色的液体缓缓流出,半晌方罢。

“请教边连盒子拿去埋了,爷爷体内毒液虽出,但还需用调血之药,请准备人参汤应用。”

九绝掌毒已被金蛇毒丝驱入大半,仅须调养就成。

这两种毒有相克妙用,爷爷能从九江返回毒发仍未致死,得谢谢地狂星那一掌。”

文俊开心他说,并打开另一支玉瓶,取出一粒略带兰色药香的丹药,纳入老人家的口中。

老人家渐渐苏醒,肌肤下的金丝已行消失,呼吸也深长了一些,眼睛似可转动。

文俊高兴他说道:

“爷爷已脱离险境,须将休息三天方能坐起,约一盏时,可进参汤。”

拉过薄被替老人家盖好,退在一旁收拾革囊,仍然背上。

“俊儿,请外间里坐,芝儿已替你收拾居屋,我们先谈谈家常,晚上再替你洗尘吧!”

“谈家常和尚不干。”

和尚叫着往外闯:

“谈俊哥儿来龙去脉,谈为什么明知此地凶险,不顾生死,在世风日下的今天他凭什么要赶来送死。”

“前辈……”

“别叫我前辈,我是冒牌的,叫和尚便得啦!”

“大师,俊哥儿有苦衷,身世恕难奉告,要问为什么一句话,大义所使然。”

“好,痛快!大义所使然,大义所使然!吾道不孤!哈哈!取酒来,和尚今天要破戒了。”

度过了风雨欲来的两天,徐大爷的庄院只无惊兆,平静不惊。

叔寂中隐伏着重重杀机,没有人前来骚扰,也没有见贼人巡视。

大概是他们等着九现云龙发疯,自相残杀吧!

徐大爷不但没疯,神奇地在初四晚间出现在客庭里。

文俊前前后后忙,行动匆匆,假使要留心他脸上的神色准叫人吃惊。

英俊而清秀的玉面上泛起了阴沉的杀气,一向神光常敛的神目中发出慑人心魄的冷电寒芒。

白天,他带着庄中人,在练武场中挖掘。

晚上,他练功更苦更勤,九如心法越练越精,躯体那神奇的潜力奔腾澎拜,真气越练越纯。

所发的功道可刚可柔,收发由心。

这短短的半月里(自星子至目下),他的功力增进极速。

他自己亦有成感,胆气益壮,这蚕初五,约定的时间是正午。

日当正中,这儿将掀起一场武林浩劫,卷起一阵血雨腥风。

庄院内,老弱妇孺踪迹不见。神奇地消失了。

大庭中,仁义大爷置酒会朋。

可怜,人数就是那几个,在字内双雄的眼中看来,喂猫也不够。

徐家湾村落以远五里远近,一座小村中,人影幢幢,马声起落。

正午时分蓟州南面江岸,靠了一艘华丽的大型画肪。

放下跳板,舱中推出一辆华丽的马车,夫役们一阵乱。

七手八脚将两匹马套上,驾车的是一个老头儿.一无跟班,二无护卫。

车声磷磷,快如电掣。

在马车驱行的一刻,也有三个女人到了蓟州。

三匹千里神驹上,一是老太婆,两个是美如天仙的绝色少女,翠绿罗衫飘飘,他们的快马,马不停蹄地出了东门。

马尾成了一条直线,蹄几乎并未沾土,速度令人惊心。

徐大爷的庄院,距村落只有里余,中间隔着一座松林,可以遥遥相望。

庄后是长湖,码头上飘浮着几只小艇,庄屋都是青石基建成的,用风火墙隔开的房舍。

这短短两天中,略有改变,该堵的堵了,该打通的打通了。

庄外还改动了不少事物。

这是文俊从师伯所遗的真经中,学到的奇门克小玩意,他们用上啦!

早宴散后,各自摩擦掌各就岗位,等待中午撕杀。

日白渐升,还有半个时辰,院中目不转瞬地注视日影的人,只肖看见红旗一举便击响那面大锣,告诉敌我双方,时辰已到。

这种正式的约会,在约定日刻不能如期到达,就算是罢手,尔后决不许寻仇,否则武林朋友将群起而攻之。

故而十分慎重。

练武场之右,是一座大院,在那红柱绿顶的小阁楼上,有两个依偎着的身影,那是文俊与延芝姑娘。

“芝妹,记住我的话,当兰焰闪动而起的时候,必须立即抽身撤去,由地洞直出湖中。”

他伸手向远处湖上点点身影一指,又道:

“那是阎王谷的史某,名列十大报应神,陆上功夫我见过,委实不坏,水上能耐,端的差劲儿.绝拦不住你们。”

“俊哥哥,你真打算跟他们硬拼。”

“是的,字内神龙要来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俊哥哥,我曾说过,我将永远依你任何一言一事,请恕我,这次我可不能再依你。”

“别傻,妹妹,宇宙双凶下手,绝无侥幸可言,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报仇雪恨,全在你的身上,爷爷绝不会让芳弟离开,唯一的指望就是你,你要不走,有谁可以报这血海深仇?”

小姑娘坚决他说:

“玉哥可以离开,我坚决不走。”

“刀拦在玉哥的脖子上,他休想迫他离开半步,那那成。”

“我也是,也许今生也只有这一次违逆你的意旨了,俊哥,别迫我”

她那海洋也似的目光,发出了神秘的火花:

“要死,我要与你相伴,要活,必须与你同在。”

她鼓足勇气说出了心中蕴藏已入的话,红霞掩上她的粉脸,垂下了粉颈。

文俊心中一震,他再傻也说明白啦!在他心目中,她仍象幼时玩皮的小女孩,他爱她就象亲妹妹。

这怎么可能呢!

他激动地凝视着她,喃喃他说道:

“芝妹,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我了然一身,希冀有人间之爱,我把你同芳弟当成亲生同胞,不敢有超此之外希求,也许我错……”

“是的,你错了!俊哥哥,不是我不羞耻,你是第一个进入我心中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取而代之。

今日午后,也将将是人鬼殊途,我毅然说了,九泉之下我会安心些。”

“芝妹,你怎么了,说这些可怕的?我们不一定必败,我有这信心。”

“我,无影大师也说过。”

她打断他的,盯住主题不放,在这即将趋向死亡前的一刻,她显得无比勇敢,世俗,礼教,羞怯,都不存在了。

“那位怪姐姐,我不嫉妒她,相反的,只要是你所爱的人,也同样会独得我的爱,我深切的祈望,就是在你的心中,留下一片爱心。

在这行将赴死的时刻,请记着,有那么一个痴爱你的人,不惜受世人咒骂,向你剖心示爱。”

“芝妹……”

“不会大久了,请让我说下去了。”

她脸色变得苍白,美丽的眸子闭上了,晶莹的泪珠挂在腮边:

“在豫溪荒林中,你还是个对武技一无所知的人,竟然不惜冒烽火之祸,拼死在断魂刀下救我生还。”

那时,我已在心中发誓,不管你死亡与否,我会将你的身影铭记心中,任何神刀也绝不能磨掉。

本来,这次逃出江湖找你,我不打算活着返回徐家湾,只消获得你不在人世的消息,也就是我徐延芝脱离人世之时。”

“芝妹!”

文俊那平静的心湖,象投入一枚巨石,涌起了阵阵思潮。

不管是出于情爱,或者是出于伶悯,他的心扉打开了,为这纯真的少女打开了!

他轻轻唤一声,伸虎腕将她揽入怀中,温柔他说道:

“请恕我,芝妹,我是那么愚蠢和笨拙,竟然忽略了你对我的……”

“不,你是世上奇男子大丈夫。”

她浑身颤抖,将脸紧埋在了宽阔的胸怀里。

急迫地接口道:“你的所作所为用愚蠢笨拙加以形容。那就最大侮辱,要是出于旁人之口,我绝不会饶过他,俊哥哥,你不会为了我的痴心而轻视我吧?”

文俊虎腕一紧,温情他说道:

“苍天皓日可鉴我心,芝妹,今后不论生死存亡,但我们的心永远相依,也永远不逾。”

“啊!俊哥,我……我……我我……”——

赤雷扫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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