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一双凤目含情，目不转睛地看着楚清野，道：“我有多少本事，殿下是知道的，而殿下有多少本事，想要什么，我也是知道的。我愿助殿下得其所求，只要殿下庇佑淮卿后半生平安富贵。”

楚清野抿唇不语，他当然知道沈淮卿的本事。

当年，沈淮卿曾与他们在国子监读书，功课样样第一，哪怕是向来严苛的太傅也对沈淮卿赞不绝口，而他也没有让太傅失望，在永昌十二年的殿试上一举夺魁。沈淮卿的才华有目共睹，若不是因户部尚书沈琢贪污之罪触怒龙颜，沈淮卿不会沦落至此。

若是上辈子，楚清野心比天高一定会应了沈淮卿，但这辈子......

楚清野看着沈淮卿，道：“沈淮卿，那高处本王曾经差一点就要碰到了，明明只差一步，便再也碰不到了，再后来我睁开眼睛，倏然惊觉这世间并不是要登上那云峤才有意思，有时候观观那天堑也不错。”

沈淮卿眉头微蹙，似是不解他在说什么。

“至于你......”楚清野的眼神冰冷。

楚清野一把夺过秋风手里的剑，道：“沈淮卿，本王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

语毕，楚清野手中猛地用力。

沈淮卿瞳孔微缩，他侧身闪躲，堪堪躲过杀招，但还是被刀刃划破了脖颈，鲜红的血瞬间流了下来，他不可置信道：“你还要杀我？”

剑刃削铁如泥，檀木桌的一角也被削掉，楚清野握紧手中的剑，剑光森森，嗤笑道：“如何？杀你不得？”

楚清野眼神睥睨，似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他又道：“沈淮卿，你生性恶毒，满口谎言，此来皇城心思不纯，留你在身边终究是个祸患，本王懒得再猜你在想什么，干脆杀了你来得干净！”

沈淮卿被他的眼神触怒，他骤然奋起，又被一旁的秋风擒住按在地上。

剑刃的冷光又从他面上闪过，剑刃再次落了下来。

“楚清野你非陛下亲子——”

剑刃于他脖颈上一寸堪堪停住。

一时间，屋内噤若寒蝉。

“殿下——”秋风跪倒在地。

楚清野怒目圆睁，握住剑刃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声音喑哑道：“是你！”

沈淮卿束发的发带不知掉到了哪儿，缎子般的黑发杂乱地披散在身后，半身白衣沾染上鲜红的血，他捂着脖子倒在地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那双眼睛却是明亮的。

他望着楚清野，道：“楚清野，你非陛下亲子。”

楚清野怒极反笑，上辈子在他与太子争夺龙椅的最后关头，皇城之中突地传出他并非楚皇亲子的传言，原本他以为是太子的手笔，结果没想到竟是沈淮卿！

思及过往，沈淮卿得他庇佑，虽然沦为贱籍，但衣食无忧，因他才华横溢，足智多谋，是不可多得的谋士。沈淮卿最风光之时，曾与他同吃同住，几乎是三皇子府的另一个主人，府中上下无不尊称他一句“无暇公子”。

楚清野自诩没有亏待他的地方，然就是他这般优待沈淮卿，这人最后还是背叛了他。

这人那里是什么美玉无暇？分明是蛇蝎恶鬼！

楚清野冷笑一声，道：“你怎知本王非陛下亲子？沈淮卿，你空口污蔑本王，可知这是杀头的大罪！”

沈淮卿抬眸看他，瞳中毫无惧意，道：“你的生母贤妃于天佑四年间七月生下了你，恰逢宸皇大战告捷，当时还是皇子的陛下给你取名清野。”

他嗤笑一声，继续道：“皇子府中管事有册记录，贤妃是在天佑三年十二月怀孕，但侍奉贤妃的几个婢女分明看见的肚子在二月便大了起来，待贤妃产子后这些人却都被换掉了......”

沈淮卿目光似水柔情，他朱唇轻启，悠悠道：“殿下，其中深意不言自明啊。”

楚清野藏在衣袍下的手紧握成拳，面上却不显情绪，道：“满口胡言乱语！本王是父皇的儿子！你敢污蔑我母妃！找死！”

沈淮卿美目流盼，眼眸清澈得犹如孩童，楚清野却品出了十分的恶毒，他又道：“殿下别急，我还没说完。淮卿曾偶然得知一件秘闻，贤妃未嫁于楚皇时有一个青梅竹马，婚后多年两人依旧私信不断，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以派人去查。”

楚清野上辈子就查过，他的确非楚皇亲子，他的母亲贤妃在嫁于还是皇子的楚皇时，便和她的青梅竹马暗结珠胎，甚至婚后依旧痴心不改多次与那人私信往来，后来这事不仅他知道了，楚皇也知道了。

上辈子楚清野被楚皇下令诛杀，原因有二，其一是因他谋反，其二是他并非陛下亲子。

若他想活，这辈子就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身世。

好在这辈子只有他和沈淮卿知道这个秘密，只要他杀了沈淮卿，就不会再有外人知道这件事。

想到这里，楚清野的眼中逐渐浮现出杀意。

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