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扬起的弧度像浸了蜜,路砚舟挽起耳边垂坠的发丝,望着邬铮喉结滚动的频率,忽而轻笑。
“啊,原来是这样。”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语调里浸染着不加掩饰的雀跃。
“只要眼尾垂一垂,睫毛颤一颤……”身体随着话音轻轻前倾,被握住的小臂自然地与对方贴近,“再稍微靠近一点——”
素白的手指不小心搭在邬铮的小臂上,隔着硬质外套感受到肌肉绷紧的线条,他抬眼望着对方冷色的瞳孔,与其中倒映的、笑容干净而蛊惑的自己对视:
“……他就会交出主动权。”
619的电子音在脑海里卡成杂乱的嗡鸣。
「任、任务者,」磕磕巴巴地,它盯着面前交叠的手腕与小臂,最新款处理器卡成了一团电子浆糊。「您这是在、在……」
“嘘——”
路砚舟笑眼弯弯,眼下的淡红色泪痣愈发灵动,像是要活过来般。
指尖似有若无地划过对方的肌肉,他偏偏笑得干净纯洁如白色山茶。“只是正常地求助而已,”漫不经心地逗弄着619,他魅力全开,“对吧?”
看着邬铮脖颈上隐隐跳动的青筋,系统终于头疼地意识到,面前这个看起来眼神懵懂气质干净的任务者,骨子里藏着淬着毒的艳色。
后知后觉地发现路砚舟骨子里沁出来的撩拨人心的能力,它乍然心惊胆战——
好像把什么不得了的妖孽放进了新海市。
一轮弯月悬挂在锈迹斑斑的铁皮屋上方,将青灰色的月光漏进净安里的巷道。
七号仓库与垃圾场间的狭窄过道仅容一人通过,腐臭的垃圾渗出液在墙根积成暗褐色的水洼,风一吹便飘向后方几栋半废弃的老楼。每天晚上十一点,垃圾场准时开始处理垃圾,刺鼻的味道四处流窜,几乎能笼罩小半条街。
这也是周边居民如此少的原因。
邬铮的指尖在机械警察亮起的屏幕上按下,红光扫过两人的面容,屏幕上跳出“认证成功”的字样。
机械警察取下封条。两人按照现场勘察要求戴上各种防护装备。
七号仓库曾用于储存小型货物,长条形货架依次排开。如今那些灰扑扑的铁架早已空置,唯有层叠的锈迹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死者陈尸在进门左侧,距离铁门约莫十步远。如今尸体已被运走,深灰色的水泥地面上,仅用白色粉笔勾勒着一个人形轮廓。
“从现场照片看,尸体面朝下伏在地上,左臂被躯干压住,右臂向外伸展。整个尸身微微左偏,”路砚舟指尖在光屏上划过,“像是一头栽倒了。”
现场痕迹很乱,除了死者四十二码的运动鞋印,还有无数交错的其他鞋印,看大小多来自在仓库玩闹的小孩。
痕检科还原了死者当天的仓库内轨迹。
然而古怪的是,四十二码的运动鞋在仓库内往返了六次半,并每次都以进出大门为起止。第七次进入时,鞋印从大门直行到尸体标记点附近,短暂停留后脚步出现明显紊乱,鞋底花纹与地面摩擦出深浅不一的划痕,直至他最终向前几步,踉跄倒地。
“他在等什么?为什么反复出入?”
邬铮低头,沿着地面痕迹缓步:“报告里还有什么?”
“尸体栽倒前大量出过汗,地面上有大颗干涸汗滴来自死者。”路砚舟调开报告、拉大画面,将其中现场照片与实地场景一一对应。
“还有指纹。”话音顿了顿,他继续说下去,“尸体附近地面上还发现了我的指纹。”
邬铮微挑眉毛,打亮手电,“看脚印旁边,”他虚虚指着地面上四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L型痕迹,“报告上没说?”
路砚舟摇头。
讽刺地笑笑,邬铮刻薄地,“这里曾经有一个箱子。”
路砚舟还要对比报告,倏然被他压住手腕,“人工智能对特殊细节的把控存在偏差,且会因为库里海量原始数据陷入迷瘴。”
“——明显的谬误,可惜没人发现。”
他话语间是掩饰不了的狂妄,“假若输入指令时强调收集还原现场生物痕迹,则非生物痕迹往往会被遗漏。这种情况尤发生于AI先入为主地为不同信息划分了等级时。”
“而经我观察,大多数时候它们都非常有主见。”
自来到这个高度智能化世界后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观点,路砚舟不免新奇,“不是说警务机器人在实际使用中表现良好?难道还比不上十年前的人类警察?”
笑容愈发冷酷,邬铮冷嗤。
“如若人工智能的错误还能被原谅——鉴于它们起源于纯粹的数学,那么谬误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与之相比,大多数人对信息搜集和分析的能力更是不值一提。”
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既然箱子存在,来回进出的原因便不难猜。”
“但周围没看到大小差不多的箱子。”路砚舟很快接上他的思路,“以死亡作为终点,最后箱子在哪里便是关键——箱子不在现场,那么前几趟来回中肯定就被搬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