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铮视线扫过他整理思路时格外认真的眉眼,轻轻“嗯”了一声。
路砚舟无知无觉,继续分析:“现场没有其他脚印经过箱子,所以箱子肯定是死者搬出去的。至于是直接搬走还是中途有跟人交接,不好说。”
他转身时差点撞上邬铮的肩,下意识后退半步,又被对方揽着肩背站定。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界限再次被邬铮打破。
“指纹来自哪只手?”邬铮低低的声音朝他耳边吹去。
路砚舟脖子颤了颤,手指抵在两人中间,“右手的,拇指。”
故意误解他的意思,侦探无耻地握住他分明是在推拒的手,指腹揉搓着被提及的拇指。
“指纹并不完整。最中间的部分存在,两侧及顶端痕迹很淡。”他好整以暇地调取着图片,手上还要一刻不停地揉捏着路砚舟的手指。“有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一句话有意无意地打断了路砚舟抽手离开的动作。
“从痕迹来看,这不是一枚当场留下的指纹。”逗弄般地,他缓缓宣布,后退半步欣赏面前人从紧绷地抿起嘴唇到眼神亮起的喜悦。
攥着掌心里的手暧昧地晃晃,在路砚舟亮晶晶的期待眼神里,他心里像是被羽毛刮过般痒酥酥的,恨不得将面前人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吃掉。
身边人混合着夜露的冷香在鼻尖萦绕,邬铮侧头望着路砚舟,轻描淡写地将真相层层抽丝剥茧:“虽然条件苛刻,并且形成需要一定概率,但我认为,这是东西掉落后撞击形成的二次印记。”
“你需要回忆,自己在死者能接触到的什么东西上曾经留下过指纹。”
话音未落,路砚舟骤然攥紧他的袖子。
“钢笔!”
他微微仰头,眼里因为激动泛起涟漪,“案发前一天,我曾经陪李业主寻找并捡起过钢笔!”但他很快又垂眸,“但钢笔上的指纹怎么会这么巧留在仓库里…… ”
“那就要问他为什么在仓库里使用钢笔了。”邬铮倏而伸手,臂弯虚虚罩住他,“如果钢笔材质特殊,你的手在接触其前又恰好摸过其他细颗粒黏状物,钢笔落地撞击中在仓库这种地面条件下留下二次印迹不难。”
“细颗粒黏状物?”
路砚舟有些迟疑,“比如蛋黄?”
“比如蛋黄。”
指纹的存在看样子暂时得到了合理解释,路砚舟却有些哭笑不得:
困扰他这么久的危机,竟源于两个宵夜的鸡蛋。
为了跳过这个略显荒谬的话题,他开始继续往下推测,“死者夜跑竟然带着钢笔,”结合前一天晚上死者也曾让他帮忙找钢笔,他猛地抬头,“连着两天夜跑带笔,他一定有必须要用到的地方。”
“写字?”他比划着可能的动作,袖口下滑,露出半截冷色的手腕,“不,是签收。”
“不错。”邬铮的视线像是黏在那截白色的皮肤上了,指腹下意识碾动着,似乎已经在感受那肌肤的柔软与细腻,“再结合他的职业。 ”
药品运输监督管理员。
“所以是监管药品运输问题?”路砚舟很快反应过来,“但为什么……在这里?非上班时间内?”
不可避免地联想到那辆消失不见的快递车,他仿佛能看见真相掩盖在层层迷雾中似有若无。
“如果箱子就是冷链药品运输箱,”他沉吟,“死者来这里签收胰岛素,但用的他人名字。”
“这样的话,突破口就在快递员身上。”
但他依旧心存疑惑,“尸体运动轨迹也是个问题,还有地上的足迹。”留待解决的问题很多。
将他的困惑尽收眼里,邬铮勾唇,“找线索不难。”
路砚舟立即抬眼望来,他睫毛太浓密,扑闪的时候总有些纯洁的动人。加之似乎对人际距离缺乏敏锐感知,经常任由同性侵犯领地而不自知……邬铮眼神愈发炽热,视线掠过他微张的唇瓣,和那粒小巧而饱满的唇珠上。
浅淡的香气在鼻尖浮动,他眼神微动,兀然向前一步。
打断他动作的是光屏里突然涌入的新消息。
“尸检报告。”
路砚舟对一切恰好无知无觉。
“二十二点四十二分死于心脏骤停。除死后头部磕碰外无其余外伤,肾血流减少,其余脏器无异常。”
——运动轨迹与死亡时间相悖?
路砚舟猛地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