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铮?”
投来的冰冷视线过于蜇人,被烫着一般下意识推开身旁人,路砚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样恐怕更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指尖微不可查地蜷了蜷,他下意识敛去不知为什么产生的慌张,带上平日里温和的笑意迎上室友,“你怎么在这里?”
邬铮没有说话,只沉默地看着他,视线深沉如有实形。
愈发有点不安,路砚舟上前几步想要靠近他,却不察一时被许晃握住胳膊,整个人微微踉跄。
而这一握似乎点燃了现场还未引爆的最后一点引线,邬铮不怒反笑,双目恨恨刺向许晃,似要在此将其碎尸万段。
许晃也不甘示弱,故作一副成熟大度的姿态:
“原来你就是邬铮。”
虽然笑意还在,却轻蔑地抬了抬下巴。
目光落在他依旧拉着路砚舟的手上,邬铮面色愈发阴沉,似在酝酿雷霆暴雨。他向前一步,竟给人带来无限压力。哪怕在商场上见过数不清的杀伐果决的大佬,许晃依旧在他带来的压迫感中呼吸一滞,面色亦僵硬起来。
反应过来,他更是暗暗咬住牙根,说什么也不放手。
“哥,你……”眼见安抚不了邬铮,路砚舟侧身想先把手抽出来,却不想被他忽然揽住腰,亲昵地蹭了蹭。
“还说找个时间去拜访你,没想到这么不巧,”许晃还是一副温柔的哥哥做派,却不着痕迹地给邬铮上眼药,“竟然在这里遇见了你。”
伸手,再不经意间露出腕上昂贵精致的限量版腕表,他表面友好地笑笑,“陈默经常跟我提起你呢。”见邬铮看也不看他伸来的手,许晃也不生气,甚至愈发体贴地展示自己对路砚舟的挂怀,“哎呀,好冷的脾气。”
笑眯眯地伸回手,他十分亲昵地朝路砚舟抱怨,“你也没说你的室友这么高冷呀。”
茶,好浓的茶香。
发现自己似乎说什么做什么都会点燃更多战火,路砚舟果断闭嘴。
少说两句吧都,他在心里祈祷。至少不要在店里打起来。
然而现实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许晃笑得三分关切三分虚伪,剩下四分全是挑衅。
“我们陈默他总是不好好吃饭,辛苦你帮忙照顾。”他一副主人家自居的样子,熟练地抽出一张卡递过去,“密码写在背后,一点心意,千万拿着。”
要多羞辱有多羞辱。
看也不看他递过来的银行卡,邬铮又上前几步,许晃还想说话,却被他气势隐隐压住,有些焦躁地动了动腿。
“脏手拿开。”
冷冷的,也是最终的警告。
短暂的沉默。
终于撕掉面上温和的假象,许晃露出从未在路砚舟面前展露的傲慢姿态。
“你用什么身份在这里说话?”上下扫过邬铮全身,他不无嘲弄地,“Burberry的风衣,Prada的墨镜,鞋子也是手工定制的吧?”
“——装模作样住在贫民窟里,谁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
哪怕已经在半游离状态,路砚舟闻言还是诧异地看过来。
他的确隐约知道室友家境优渥,但今天之前确实没有如此真切的感受。
他的指责邬铮充耳不闻。
直勾勾盯着他令人生厌的脸,侦探忽地轻声,“想让一个人身败名裂很容易。而你恰好不够干净。”
目光再次落到他触碰到路砚舟身体的手臂,邬铮宛若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听过人皮船吗?”
“等你一无所有,在街上像条流浪狗,”他阴恻恻地,“我会把你内脏摘干净,胸腹腔装满蜡油再缝上。”
“你这只人皮船就会在水里飘着烧着,直到烂成一堆鱼虾都不吃的泥。”
轻声耳语,却让听到的人不寒而栗。
眼神变得惊疑不定,许晃下意识松开牵着身边人的手。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他面色一变,却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只能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个恶鬼一般的青年走过来,小臂虚虚环上路砚舟的肩背,将人带进怀里。
被他这样一牵,路砚舟玉似的指节顺势搭在邬铮肩膀上,想要跟他说自己的发现。
邬铮却只侧头注视着他的脸,感受鼻尖浮动的、令人骨髓深处都发痒的淡香。
贪婪地嗅闻,内心狂躁的杀意终于得到安抚。
他几乎克制不住脸上狰狞的表情,定定盯着路砚舟侧露出来的一截雪白脖颈,想在上面留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印记。
“……邬铮,邬铮?”路砚舟恰好发现他的走神,转过来捧着他的脸,“你听见了吗?我说这里有股味道很奇怪。”
距离逐渐消弭,像失落的版图终于归位。邬铮伸手揽住路砚舟瘦而韧的腰,大掌落在那衣服下若隐若现的弧度上,正正好覆盖许晃曾经环的地方。
他面无表情地垂眼与路砚舟对视片刻,才终于将视线顺着他的指尖投向不远处。
走近几步,从膨胀的怒意与想摧毁一切的占有欲中恢复过来,邬铮立刻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些许不对。
眉头紧蹙,他手臂一伸,拦住对方再向前的脚步。
“人形模特有问题。”
三人停在距离橱窗五六米的地方,销售顾问也跟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