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赵明的案子,路砚舟还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解决。
譬如赵明作为一名药师,是如何有胆量行下如此周密之计划,又为何能掌握种种超出他职责范围的技能?
他总觉得其中还有值得探寻的地方,但随着案件的告一段落,这些问题也渐渐被他暂时放在心里。
这段时间邬铮总会变着花样做饭。
路砚舟起初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邬铮实在太懂怎样说服一个人,渐渐地,他便习惯了被照顾的节奏。
“明天上午我不在家吃饭哦,”邬铮在案板上切芦笋,路砚舟从水池边探个脑袋出来,“保安队的许大哥说明天带我出去吃饭,可能还会逛一逛。”
“许大哥?”似乎对他嘴里这个大哥很感兴趣,切菜的哒哒声里,邬铮不经意问,“很熟么?”
“还好,”端着洗好的小青菜出来,路砚舟如实说,“许晃哥人挺好,给我介绍工作,还特别照顾我。不过他在忙投资的事,估计很快不管安保队这边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少了。”
菜下锅,瞬间发出刺啦啦的声音,腾起的烟雾模糊了邬铮的表情。
“我知道了。”
油星四溅,路砚舟依旧无知无觉站在桌边,白瓷般细腻的小臂在木色桌板衬托下更显纤细旖旎。邬铮忽地攥住那截手腕,拇指在突起的腕骨上稍稍用力。
“小心溅伤。”
留下一点淡淡的红痕。
第二天一大早,许晃开车接他。
巷子太窄,他便等在稍宽的街上给路砚舟打电话。
“哥!”路砚舟小跑过来,白T下摆被晨风吹得扬起,再往下是牛仔裤包裹的长腿,配上他笑盈盈的双眼,清纯得像刚入校的大学生。“你提新车啦?”
车门打开。
“快上来吧。穿得有点少,不冷吗?”
路砚舟摇头,好奇地四处看。
“哥,我不懂车,但你这个肯定好。宽敞,舒服,车垫子都跟别的车不一样!”非常懂得提供情绪价值。
含笑摇头,许晃递来特意准备好的零食,“嘴甜。”
“先垫垫,待会儿带你吃好的。”
天渐渐暖和了,只偶尔还夹杂一丝凉意。车里温度适宜,路砚舟剥了个巧克力塞进嘴里,阳光渐从车窗透过来,给他镀了一层暖色。
许晃神色温柔,余光一直注意着他。
他们先去吃饭。
用餐期间许晃频频劝酒。
水晶吊灯在瓷盘上投下细碎的光。
四杯红酒下肚,路砚舟双颊浮红、眼角湿润,耳垂都浸着珊瑚色,竟是已然微醺。许晃含笑看着他,温声问他最近怎么样,听说他有了个室友,又一点点询问他们相处的细节。
思维有些慢,路砚舟听到问题恍惚垂下眼,只一个劲儿地说室友“聪明”、“冷静”,被追问更多的时候却只抿着嘴。
好晕……
他揉揉脸,感觉有点睁不开眼睛。
许晃无奈,只能换个方向,旁敲侧击他们之间的感情。
路砚舟倒是肯说话了,却只说邬铮如何聪明如何好,一点不提他们之间的关系。
“那我呢?”哪怕再好的脾气,也无法忍受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这样夸另一个男人。许晃忍不住醋意横生地问出口,又自觉莽撞,只得在煎熬的炙烤中等待回答。
路砚舟轻描淡写一句话,就能定他的生死。
却不巧酒劲反上来,面前人彻底醉了,只笑吟吟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他眉眼立体、眼睛深邃,这样带着朦胧笑意注视来,总给人一种被爱着的错觉。许晃心跳嗵嗵两下,被迷惑一般凑近了,想要捧住他的脸;冷静过来才痛苦地发现,他眼里分明只有敬仰和信任,并无一点自己期待的羞涩与爱意。
追了人家两年,对方却至今为止还没开窍。
许晃苦笑,嘴里的酸涩竟已分不清是来自酒还是其他什么。
他已经三十五岁了。
人生之路沉沉浮浮到现在,走了许多弯路,也幸运地冲出低谷更多次,却还是拿自己因无望而酸苦的感情没有任何办法。
对面的青年还在笑,眼神干净而乖巧,像一抔雪,一弯月。
一场触不到的梦境。
许晃贪恋他的纯粹与朦胧,自然舍不得破坏,放在身边守了好几年,竟然连戳破窗户纸的勇气都没有,也不知该说可悲还是可怜。
我该直接亲上去,他告诉自己。
哪怕陈默就此醒来、离他远去,至少他还能窃得一枚不属于自己的吻。
但他很快又退缩了。
像往常的每一次,他搀着青年往外走,彼此间就连肢体的接触都很克制。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短暂相贴的皮肤上,传来的是怎样酥麻又酸涩的悸动。
车缓缓停稳。
从香甜的睡眠中缓缓醒来,双颊染着薄醉未消的粉,缓缓眨眼,路砚舟这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地下停车场。
“可以再睡会儿。”许晃声音温柔,“刚到,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