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行隐约记得净土宗的有部典籍中曾经记载着:佛祖是现世佛阿弥陀佛是未来世佛。
传说中阿弥陀佛是西方极乐世界之教主在他左侧为观世音菩萨右侧为大势至菩萨这便是所谓的“西方三圣”。
易天行打心底深处一阵呻吟知道自己如果参与此事一定会遇见自己八百年都打不赢的两位菩萨饶是如此看见普贤菩萨的惨样他仍然对那两个胁侍菩萨生出些怨意来。
“观音菩萨与大势至菩萨。”少年接着争辩道:“观音大士慈悲第一怎会与此事有关?”
普贤菩萨微微闭眼轻声道:“那日我以凡身在雪山之下行走天放光芒净土胁侍菩萨顶瓶而出一言不以神通袭来我一时动了嗔念便被重伤**尽毁。”
“顶瓶的菩萨?”易天行知道这肯定是阿弥陀佛身旁的大势至菩萨一旦知道不是观音大士下的黑手不知为何他心里十分欣喜或许是这世间凡人都愿意将观音大士看成慈悲圣洁之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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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菩萨中以那位大势至菩萨最不出名。
在人间信徒的传说中大势至菩萨与观音菩萨是无上净土阿弥陀佛身旁的胁侍菩萨。如果说佛祖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佛教之主文殊与普贤将来是接替佛位的顺序继承人那阿弥陀佛就是未来世界佛教之主大势至菩萨与观音菩萨便是阿弥陀佛的第二代接班人。
大势至与弥陀、观音二圣有极深的渊源。在弥陀成佛以前他即曾与观世音菩萨共同为弥陀的侍者。在未来世他也将步观世音菩萨之后而成佛名为善住功德宝王佛。
大势至菩萨又可称得大势菩萨。每当这位菩萨一举步整个三千世界皆生六种震动这就是他名为‘得大势’菩萨的原因。
他的位置如此尊崇一身神通如此非凡偷袭以凡身在人间行走的普贤菩萨难怪能一击成功将普贤菩萨重伤至斯。
易天行在心里想着难怪这位大菩萨在凡间没有什么名气原来是佛家的顶级杀手啊肯定是要行走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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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贤菩萨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静声说道:“大势至菩萨以念佛心入无生忍故今摄此娑婆世界之念佛众生归入净土以智门度世却非以蛮力降世也是位有大修行的慈悲者。年青的善知识你不可作亵渎思虑。”
易天行摸摸鼻子心想这位已经被大势至菩萨打的如此凄惨偏生不起怨怼之心慈倒是慈了却解决不了问题再看叶相的性子似乎也是这般温和难怪佛祖一脉现在落的如此凄惨。
普贤微微一笑易天行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菩萨的神通可比如今还是凡胎的叶相强大无数万倍能够参看自己的思想赶紧低头尴尬一笑。
普贤接着讲着那个久远的故事:“我受了重伤拼着千年的修为遁入雪下才逃离大势至菩的追杀。虽然受伤不轻但也因此明白了一些事情看来佛祖的离去与净土一定有关联不然大势至菩萨一颗智门通慧心怎会对我行此戾事想当然耳我能不能在人界找到佛祖的下落对于净土乃至对于佛界都有极大的影响。”
“一念及此更坚定了我在人间寻找佛祖下落的决心。”
“但我受伤确实太重要保此肉身已是极难遑论行走人间?若我舍此肉身现出菩萨真体灵光上冲定然会再次引来大势至菩萨……所以我选择了保留这具肉身先躲在了这里。”
菩萨淡淡然地说着这一躲便是数百年让易天行这名听众却淡然不起来。
“躲在雪中许久便如僵尸一般便在此时这片高原上一位苦修的喇嘛在雪地里挖出了我。”普贤菩萨望向叶相僧微微笑道:“原来是你在这人间留下的弟子。这位弟子有大智慧一眼看出我的真体叩于地便在此地修了座大庙。”
叶相僧微微合什知道那位弟子一定就是当年自己化身宗喀巴大师在藏区布法时收下的徒弟或许如今也是黄教的某位重要人物了。
“寺名拉什伦布寺为了怕惊扰了上方神明或者说我担心再次引来大势至菩萨所以寺里供着强巴佛。”
强巴佛便是弥勒佛同为净土一佛想来大势至菩萨也不会认真察看。
易天行微微点头扎什伦布寺修于一四四七年在自己的老猴师傅下凡后不久便修起想来就是那时黄教的那位尊贵人物在雪地里挖出了普贤菩萨的肉身。
一想到黄教六大庙之一的拉什伦布寺就是为了眼前这位白衣伤者而筑易天行心头一阵恍惚。
“后来拉什伦布寺成为这人界班禅的驻锡地大势至菩萨对这凡界的大人物必须保持必要的尊重所以这些年我就安安稳稳地躲在寺里很侥幸地活了这多年。”
普贤菩萨看着前殿的方向悠然叹道:“数任班禅对我都是礼敬有加这多年也是烦苦他们了。就说引你们前来此地的九世噶玛仁波切也是世袭侍奉我的上师每一任上师前来侍奉我之前便需下大愿修闭口禅断舌定心。这是本寺第一位班禅定下的规矩想来也是怕这些侍奉我的上师无意中透露了我在此地的消息惹来大势至菩萨的追杀。”
普贤摇摇头悲痛道:“我数度规劝这些喇嘛始终不听从此不知言语令我甚是悲痛。”
易天行想到九世噶玛仁波切那恐怖的半截舌头也自悲然心头对这些喇嘛起了大敬意。
“菩萨为何不舍此肉身重入轮回?”叶相僧却想着普贤这数百年来幽禁生活为避大势至追杀不敢稍见天日大感悲切。
普贤菩萨眼神里闪出一丝笑意面上的僵肉却纹丝不动:“我在人间被打成重伤后想来你也就下凡来寻我同时也要寻找佛祖的下落。文殊你问我为何不舍此肉身我却问你你舍了肉身重入轮回如今可曾甘愿?”
叶相僧合什道:“不愿一应往事旧闻全数湮灭。”
“正是如此。”普贤菩萨淡淡道:“你尚未醒来已有此知。我保着这残缺肉身便是要保住这肉身所留的记忆若散去神通重入轮回自然重拾甘美但这段记忆就此湮灭我又对谁说去?佛祖消失在这片土地我们又谁去寻去?”
叶相双手合什悲容大作。
易天行没有听的太明白心想如果肉身毁灭了再行投胎重头修行就是这两位菩萨都是修得正果之人佛性不死不灭如果是担心丧失记忆那保着肉身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为什么叶相僧此时看上去对普贤的作为大感赞佩十分崇敬?
他看见酥油灯旁有个瓦罐心意一动空手一招将瓦罐召入手中取下覆在罐口的土碗倒了一碗水送到普贤菩萨身前殷切道:“菩萨说累了喝口水吧。”
……
……
普贤菩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真要我喝吗?”
易天行关切道:“菩萨身体不好喝点儿水润润嗓子。”忽然想到菩萨们是不是不需要喝水自己是不是白拍马屁了?不由窘然。
普贤看了他一眼伸出枯手来接水碗易天行一喜赶紧端着水碗凑到他唇边缓缓送入。
清水入唇微微作响。
响声不绝。
清水由唇入喉由喉入胸由胸入腹……然后流了出来。
易天行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眼睁睁看着自己倒入菩萨嘴里的那碗水从他的胸腹间流了出来打湿了那件白色粗布衣裳!
他出手如电一把掀开菩萨的白衣顿时一道奇怖无比的伤疤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普贤菩萨胸腹处不知道被什么样的神通生生击开一个大洞洞中乌血如漆脏器稀烂背骨已断作数截隐隐可见一片淡淡毫无光泽的肉团在微微跳动那是心脏?
——好恐怖的伤势!
易天行心头巨震好生惊恐手指一松手上的水碗碰的落在了地上摔的粉碎!
普贤菩萨眼中含着笑意柔声道:“数百年都是这样好不了却也坏不了。”
易天行脑子奇快地转着低声急促道:“叶相去把蕾蕾叫来。”
叶相僧摇摇头低声黯然道:“大势至毁灭至菩萨能够保住这具肉身全仗着那颗无上菩提心却非外力可以治愈。”
易天行慌了神:“啊?”这才明白为何叶相一入日喀则便满脸悲意原来普贤菩萨竟是生受了数百年这等苦楚想到此节不由悲意渐起。
普贤菩萨摇头柔声道:“肉身之苦却非极苦。”他用自己的枯手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下半身裸露出来。
只见他的腰部以下全数被某种神通震成扭曲的树干模样看着凄惨无比。
易天行眼中一丝恨意一闪即逝小声问道:“菩萨这具肉身不能饮水不能进食留着何用?保此肉身留给你的只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解脱去吧。”
“肉身残破苦痛不绝心志稍有不坚便生幻象此端为一苦。”
“饥而食不知味渴而饮水无方三千世界却只得一床此端为一苦。”
“我藏身此庙不敢稍有思虑不敢触及世人因为当我感受旁人之时旁人定能感受到我思感放出若惊动那处大势至菩萨便来毁我记忆……所以我遮蔽五识不与世间人物接触此般孤寂亦算一苦。”
……
……
“但生若无苦楚去有何安乐?”
普贤菩萨望着易天行静静道:“这五百年来为了保此肉身我无时无刻不在与再次轮回的诱惑进行着挣扎这种挣扎才是真正的苦。”
若换作易天行是菩萨明知道自己的灵魂不死轮回后仍然能缓缓找回记忆而他如果受了这么重的永远治不好的伤那他肯定在第一时间内自杀。
但菩萨毕竟不是易天行菩萨有菩萨的信念。
“这肉身虽然残破却是菩萨第一身能够将我全身的修为尽纳其中让诸天罗汉无法知晓我身在何处。若我毁此肉身来世从头再修稍有所得便会灵光上冲到时大至势菩萨再来赏我一下我又要从头修起。”
普贤菩萨见室中气氛有些悲切说话便略顽皮了些。
“那我这具肉身保留的故事说与谁听?”
见菩萨望着自己易天行心头害怕知道这故事自然是专门要讲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