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语毕,命人押上擅自发兵的太子侧妃,当即离去。
“初宴,你别太难过了,顾好身体才是要紧。”
鸢尾关切地伸手,欲将他搀起,他却幽幽发问:“你呢?”
鸢尾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初宴依旧是这副心灰意冷的神态,戚然道:“你也是把我当做工具监管,是吗?”
“不是。我关心你在乎你,是因为你是初宴。”
初宴对鸢尾的回答一笑而过。
一则是对她真心的感谢,二则也是在自嘲自己为何有此一问。
他既生而为工具,他又何必在乎旁人是如何看待他呢。
这一趟外出历练,激活了他本不该鲜活起来的,奢望独立为妖的信念。
现在他重新认清现实,旁人视他为何人亦或是何物,他都已无所谓。
唯一的执念,就是希望他在她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工具。
这一点至今时今日,他也不敢去细思,他只想永远记得她那句“我只能舍弃你”。
他想要记住的重点就一个字:舍。
“合欢,命运有时真的很令人憎厌。先前我想守候你,我们之间只有守,我没等到能闯入你心里的那一天。现在,我也只能做到舍,却无法放下你。”
初宴先前一直坚持着,就是再等众人退去后,自己能肆意宣泄情绪的那一刻。
在他将心底的话道出后,他也失了坚持的气力,轰然倒地。
奚洲白感应到挚友昏厥,适时现身。
还未待他发出第一声“噢”,就被鸢尾的提问打断:“还剩多少时日?”
“噢,别这样,听着,阿宴会好起来的!你瞧瞧你问的话,什么还有多少时间,这实在是太不吉利了!”
鸢尾没心思听他叨叨叨:“我是问,距离群臣新议出召唤海神的吉日,还剩多少时日?”
鸢尾提及此事,奚洲白都忘记“噢”,他的目光有点空,似被抽干水的河泊,就连河床都能清晰瞧见。
奚洲白没有初宴这么硬气,他比初宴愈发容易伤感。
更何况眼下此事已经不是令人伤感的程度,是生与死的流转。
倘若初宴真的因召唤海神而身陨,那么这世间便再无一个名唤初宴的鲛人。
到时候,人们只会跟风夸赞太子决策英明,将海神重新请回海国,又有谁会记得,曾为了唤回海神而身陨的初宴?
奚洲白联想至此,他忽有一种举目无亲之感。
“鸢尾,我们带初宴离开海国吧。”奚洲白终于下定决心。
鸢尾显然是有些被他的提议惊到。
唤醒海神,就等同于向六界宣告,灵海不再任人欺凌,此事最灵海至关重要,若说此事是灵海未来的一块里程碑都不为过。
若要唤醒海神,必须由初宴配合,现在这节骨眼儿上,奚洲白说要救初宴离开,鸢尾虽能体会他的心情,但依旧觉得他太不理智。
奚洲白却觉得,是鸢尾太冷血,冷血到令人发指。
在初宴不在灵海的这些日子,奚洲白已将鸢尾当初在火焰岛对自己发脾气的原因想透。
在明白鸢尾的心思后,奚洲白对于她的冷漠更加不能接受。
“鸢尾,你就是这样喜欢阿宴的吗?对喜欢的人都能见死不救,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幸好阿宴不喜欢你,否则天知道他会有多难过。”
奚洲白也不再跟鸢尾废话,他当即将初宴的一条手臂扛在自己肩上,扶着他站起身,另一只手以最快的速度结出传送法阵,送自己与初宴离开。
“簇”的一声,鸢尾手持鱼骨剑,生生将传送阵击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