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一抹缥缈孤鸿影,伴之玉笛传声惊动,心澄然。
她站立在他身侧,将双手相握作祈愿手势,满眼迷醉。
流转一世,再相望,仍满眼星辰;再相遇,仍美若初见。
一曲奏毕,她的心已完全被这空灵绝妙之音洗涤,仿似远离喧嚣,仅沉醉在有他的朝朝暮暮。
“好听,你适才所说的,宫什么,就是奏出这曲子的条件?”
初宴对音乐一向怀有敬畏心,面对她此问,他仔细斟酌过,才答:“宫商角徵羽,此五音是奏乐的基础,也可算是奏乐的先决条件之一。”
“之一?那想要奏出如斯美乐,还需要什么?”
这一问,初宴答得毫无犹疑:“最重要一点,需要定心。”
她不明白,虽然她不通乐理,但她在他吹笛时,一直在观察他手指的移动,和他实时调整的气息,她顿觉,奏乐也是一门高深的学问,非一朝一夕可促。
“定……心?”
她将这一完全陌生的词,复述一遍。
他敛起玉笛,微绽稀薄笑意:“定心,就是想清楚,此乐,为何事而奏,为何人而奏。在将这一点想通透后,乐来有了魂,才可达洗涤灵魂之效。”
衣被这一门学问折服,她愈发不明白,如此美好之物,为何会被族里人拒之门外。
“初宴,我觉得禁乐令背后,定有蹊跷。”
初宴知此事无法瞒过聪颖的她,他直言道:“我不希望你涉险。”
“我不怕。”她果断回应,“我只怕一件事。”
“何事?”
“被你丢下。”
初宴微扬唇角,但却难绽笑意,他认真道:“我绝不会丢下你。”
她笑了。
他说过,有他在,他定不使她苦,不使她孤,不使她无所依靠。
她信,深信不疑。
他每一句认真说的话,她都深信不疑,对于这一句“绝不会丢下你”,她当时也从未怀疑过。
“我最讨厌这忽然伤感的气氛,你来教我画音符大阵吧。”
初宴点点头,下意识地抬手,却忘记他现在已无法施展灵力。
在空抬一记手后,他自嘲地笑了笑。
她当即拾来一根枯树枝,递给他:“奏乐大师,请。”
她适才很清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自嘲之色,即使他掩饰得极好,但他眸中的光,即使仅淡了零星一点,她都能及时觉察到。
许是因为喜欢,才会这般事无巨细地在乎。
她不知该如何助他走出这困局,她所能做的,也只有使他尽可能地淡化这些不圆满。
初宴自是明白她的心思,他再无半分自怨自艾,接过枯树枝,开画。
“这是五音中的宫,常用于……”
他蹲下身,边画边授业。
她则蹲在他身旁,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图形,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
那一段时光,似仅是一转眼,又似已过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