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术业有专攻, 松鹤不愧是阴阳先生,至少在对鬼魂的感应方面,胜过于元沅这样的半吊子许多。www.gsgjipo.com
此刻, 他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撅起屁股绘制除了他本人谁也看不懂的守护符咒, 一点高人的形象包袱没有。
瓷盒里的朱砂或许是源源不断的, 可松鹤本人的精力却一定有限, 他的脸色慢慢苍白下去, 额头也冒出阵阵虚汗。
另一边, 由于元沅负责压阵的乘客撤离工作并不顺利。
也是,任谁大晚上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吵起来, 都不会觉得舒坦,更别提个别起床气严重的, 凭你给出天大的理由,也要先把心里这口气排出去再说。
“不就是几个通缉犯吗,你们乘警干什么吃的, 把人抓起来不就完事了?”
“爸,爸你怎么样了?我爸有高血压,受不得刺激……”
“去了前面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去!”
……
种种丑态尽现, 于元沅算是开了眼界,持刀的手一会儿放松, 一会儿绷紧。
尽管绝大部分乘客愿意听从乘务员的指派,但几个反对派你一言我一语,爆发的声浪足以盖过这群沉默的大多数。
火车照明仍处于夜间模式,朦胧的应急灯光映出重重身影,仿佛一出有声皮影戏, 车厢内乱得像是周末上午的菜市场,趴在地上画符的松鹤好几次被当成人肉鞋垫,踹了个四脚朝天。
于元沅气结。
为了尽可能拖延另外一派职业者察觉的时间,她被迫放弃后几截车厢的乘客,将他们留给厉鬼当打手,眼下看来这种牺牲毫无必要。
都死了好久了,怎么能比活着的时候还烦人?真正活人组成的旅行团都没他们能闹腾,这就是松鹤口里“被绝望地束缚在火车上长达二十年之久,痛苦绝望,不得解脱”的亡灵?我看他们一个个高兴得很!
“喂,列车长都发话了,你们就不管管?”她揪住一个想偷着溜走的乘警制服上装饰用的肩章,把人拽了回来。
凭借不算出色的夜视能力,于元沅看到生着大众脸的乘警向她摊开手,语气十分无辜地说:“管了啊,他们不听。”
“哎呦,我的符!”为了护住绘制的符咒,混乱中松鹤又一次被人踹中后腰,这次可能是踩得重了些,一声惨叫直入云霄。
脑子里一根弦突然崩掉。
于元沅眼眶充血:“呵,好啊,给脸不要脸!”
暗夜之中,赤红涌动。
当——当——当——
刀鸣阵阵,辟邪镇魂。
熬过一个小时,吞噬了厉鬼的刀鞘总算消化完毕,吐出封锁已久的杀猪刀,赤红弯月上血色愈发厚重,火焰纹路与刀身几乎融为一体。于元沅总算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再不用顾忌太多。
空气静止了。
这时便能用肉眼看出亡魂与活人的区别了。近处几个活人形象的亡魂身形晃动不停,仿佛湖中脆弱的倒影,为坠入水中的石子打碎,好在刀鸣及时停止,他们才能稳住身形,没直接被震散了。
寂静中,于元沅拿刀抵住刺头之一的脖子,危险地比划两下,然后她环顾一圈四周:“不想死的,全给我走!”
声音不大,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本质是亡灵的乘客立即变得像绵羊一样乖顺,在乘务员的指挥下快速撤入前一截车厢。
连锁反应之下,餐车到火车头之间的车厢全部调动起来,乘客们,无论是活人还是亡灵,蜂拥着挤入前四列车厢。
于元沅一点没觉得放松,接下来的事情才是最要命的。
…………
“呜——”
长鸣刺破寂静安宁的夜色,火车渐行渐止,K390次列车今夜第二次停靠在站台。
6号车厢后门打开,乘客鱼贯登入。人不多,算上后头那位母亲怀里抱着的孩子,也不过三位。
“艹,怎么那么难闻,”头一个踏入车厢的男人先是低声骂了句,往里走了几步后便愣住了,“怎么没人?”
没人这件事本身并不让他觉得有什么,然而举目望去,车厢内所有卧铺都是空着的,但又不像是完全没有人睡过的样子,中铺的被子掉下来一半,快垂到下铺了,枕头直接掉在地上,行李架上行李满满当当。到处乱糟糟的,像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发生,全车厢所有乘客被迫撤离。
男人不由得倒退一步,心里毛毛的。就在他考虑要不要退回站台上的时候,一个声音在近处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