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
借着站台投射而入的灯光,男人看到一男一女从不远处的隔间钻出来,男的穿着剪裁精良的唐装,举止淡定从容,女的穿的就有点乱七八糟,不合身的花布衬衫搭肥大的西装裤,像是从哪里偷来的衣服,但依旧盖不住五官的妩媚艳丽。
男人正觉得惊艳,却见女人飞速掠过自己,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间气势逼人:“赶紧躲床底下,待会儿顾不上你。”
落后一步的唐装男点了点头,叹息似地说:“哎,可怜……来不及下车了,尽量躲远些吧。”
“你们搞什——啊...嚏!”
“这么这么冷。”男人搓了搓露在短袖外面的手臂,皮肤爬上了鸡皮疙瘩,视线则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举止怪异的两人——他们正好将他与后头那对母子隔开。
车厢门关闭了,走廊里应急的灯光也熄灭了。寒气笼罩此方空间,母亲放下怀里抱着的小男孩,一大一小用肖似的漠然目光注视着于元沅和松鹤,仿佛在看两块菜板上的肉。
“这算是一个还是两个鬼?”于元沅问松鹤,持刀的手跃跃欲试,母子俩的眼神让她很不爽。
松鹤态度审慎地回答:“一个,但是母子连心,加起来也就逊色于红衣少许……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于元沅已经持刀冲了上去,刀鞘格开孩子,刀身直指母亲。选择母亲做主攻对象,能有效避免母亲因孩子受到攻击而暴走的情况。
松鹤提前教了她一个法门,运用刀鞘时只要小心些就能避免吸入厉鬼,致使杀猪刀归鞘后拔不出来的惨剧,同时还能一点点削弱厉鬼。
小男孩鬼当然不知道这一点,顾忌着极端克制自身的乌黑刀鞘,频频想要靠近却不敢靠近,只能悲愤地留在原地,龇牙咧嘴地“嗷嗷”叫唤。
他穿着素色长裙的母亲处境则要险恶许多。
凄厉难听的惨叫一浪高过一浪,长而尖锐的漆黑指甲直指面门,在触及于元沅鼻尖之前就被抵在前胸处的红色弯月逼退。于元沅趁胜追击,一边动用“威慑”技能,一边狠狠地斩上女鬼挡在刀前的手臂。
血色之月带走大团浓稠的黑色雾气,一边的松鹤也没闲着。
“魑魅魍魉,速速退散,”食指拇指并拢,他看似极慢地将手指推向女鬼,“定”!
无形的符文在空气中织就成型,女鬼动作放缓,于元沅闪电般刺向女鬼的咽喉。
“你们会死在这辆车上的,一定会。”女鬼消失前怨毒的诅咒声犹在耳边回荡,于、松二人已然调转方向,攻击手段一连串地落在僵滞的男孩身上。
没有母亲源源不断的供给,儿子很快步上她的后尘。
“先生,您还好吗?”顺手把不知是冻昏还是吓晕的男人从床底下捞出来,于元沅询问松鹤道,真心地关切这位体格废柴的NPC——这位要是死了,她就只能走上割肉喂刀,然后找个职业者同归于尽的结局了。
“”呵,还好……”松鹤并不是很有说服力地抹了把额头,“快走吧,我得把剩下几个车厢的符文画完……”
“呃,先生,要不您就重点布置下3号车以前的车厢,其他的先放放。”于元沅忍不住说,3号车厢是旅行团集中的地方,松鹤画的符文即是守护,也能用来超度,步入期间的亡灵会慢慢受到影响,得到所谓的解脱。
亡灵消失后,活人就会凸显出来——这不是她想看到的局面。亡灵是活着的人类最好的保护色,死人活人混在一起,职业者才不会光盯着活人追杀。
于元沅之所以慷慨地放弃后半列火车,就是想让另一派的职业者困于亡灵大军,找不到任务提示中活人的所在。
而从安德烈他们迟迟未赶过来来看,她的计划是成功的。
松鹤摇摇头,语气和缓但异常坚定地拒绝了她:“不行。另一个厉鬼在12号车厢登车,那里的亡魂……哎。其他的还是能救一个是一个吧。”
于元沅心中一沉。
…………
“神行符,绑在脚上用的。铁甲力士,能帮你抵抗一次攻击。”因为忙着设下阵法,松鹤帮不了于元沅太多,只能给她拼命塞他准备好的成品符咒。
于元沅轻抚收入刀鞘的杀猪刀,凝神望向远处——一个大红灯泡带着两个红圈杀了过来。
与此同时,安德烈扶帽叹息:“唉,又失策了,活人的数量比我想象得少,一定是被他们提前转移走了……”
顾杰哼了声:“老安,我说你就是爱犹豫,要是早按我说的话做,直接杀过去,绝对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说是这么说,但安德烈提议先在厉鬼保护下清理附近车厢时,他也没反对。
一位全身裹着湿漉漉的雨衣,看不出是男是女的古怪人物越过他们向前,身后留下道道水痕,
整个人湿得像是才从水里捞出来。
亡灵大军们的位置却要比这三位还要靠前。
车厢交界处,朱砂绘就的符文一个接一个地点亮。
战斗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