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奈落再次郑重发誓,我总有一天要掐死白童子!
变故来得很快。一个平常的下午,不死原城派来了武士。
父亲被城主接走后,就那么悄然无声地没了消息。
那时候我的琴还没有练得很好。
“你问那个乐师啊,应该是死了吧。”
城中的人甚至连告知死讯都不屑,直到我专门前去打听,才这样不耐烦地告知。
其实,类似的事情,我曾经不知道见过多少。在我夺取人见阴刀的身份和城池时,手上也沾了很多人命。那些脆弱的人类卑微如同蝼蚁,死就死了,从未放在心上过。
可他不一样。
他是我的父亲。
我决定认认真真地做他的孩子,才只做了几年。
那位城主声名不好。如果父亲受邀那天我在场,我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止他。
我不该总是去那片桔梗花田的。
我从未想过,拥有那样珍贵灵魂的人,竟然会以那样卑微的理由死去。
人类啊,真的太脆弱了。
我曾经拥有强大的力量,从不把无能懦弱的人类放在眼里。
可现在我甚至都没能找到他的尸骨,那座城可真大啊。
他连一方安息之地都没有。
母亲正怀着孕,已到了临产的月份。偏偏这时候消息传来,她伤心欲绝,这给生产造成了困难,更何况,她不年轻了——孩子还没生出来,她却已经断气。
无奈之下,我用刀剖开她的腹部,取出了胎儿。直到今天,我依旧记得手上沾满鲜血时那种温热湿润的触感。没多久,血冷掉了,变成黏腻的黑褐色,好像怎么洗也洗不干净。
我以前就讨厌见血。宁可百般谋划借刀杀人,也不肯亲自弄脏了手。而从这次之后,如果再见到那种颜色,我肯定会吐。
那个孩子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她的名字是——神无。
这名字可真是应景啊。上辈子为她取名的时候,我根本没有预料过今天会发生的事。在她诞生之日,我失去了珍惜的一切。
要怎么办才好呢?
再一次地,我又只有自己一个了。
母亲的葬礼是我自己置办的,小小一方黄土,就能埋葬那么多的感情、记忆与故事。我在旁边留下了一小片地,把父亲的旧日衣物也埋了进去,等日后若找回他的遗骨,再与母亲同葬。
要怎么办呢?
……要怎么办呢?
衣袖被什么用力拉扯住了。我低下头,是神乐。她今年还十岁都不到吧,唉,上辈子她一生下来就是少女的模样,我还从没认认真真看着她长大过。
神乐又在掉眼泪了,哭得一张小脸脏兮兮的。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爱哭?
母亲临终前曾嘱咐我照顾弟妹们长大,我答应了她,我会信守承诺。
……反正,也没有什么别的要做的事情。
所以啊,神乐,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再伤害你。你会平平安安长大,如果能找到一个意中人赶紧把自己嫁出去,那就更好了。
还有神无也是。
你们两个都不要再来烦我。
而在那之后……
在那之后……一切就都可以结束了。